书城小说爱我的蝇和我爱的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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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任蝇摆布 (1)

等待死亡,而不是被死亡等待

这是羞辱死亡的唯一办法

泥流忽然停止了震荡,但随即又突然重重坠下,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还没死?

野帝黑又笑了。

陷在泥浆中,浑身不舒服,呼吸都吃力,死亡却迟迟不来。

那我就再回忆一遍吧,哈哈。

可是,连生平第二7次排泄的时间、地点、气温、风力、排泄量、排泄畅快度,以及当时正好过路的那只蚂蚁的肤色、呆样都回忆遍了,死亡还是一拖再拖。

也太没效率了吧!

野帝黑都要等哭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蝇声。

“喂!”野帝黑急忙大叫。

“恩?嗡……哈……呵!原来是你!”那蝇飞了过来,不是别蝇,正是细阿坚。

“你好!陪我说说话,好吗?”野帝黑像是遇见了亲蝇。

“陪你说话?嗡……哈……呵,好啊,我好好陪你聊!”细阿坚撮着前足奸笑道:“先来聊聊你的脑袋,嗡呦!这脑袋怎么会这么大?比人的眼屎都大,我好嫉妒呦!不知道掰下来当球踢怎么样?”他伸足抱住野帝黑的头乱扭起来。

“好舒服,往左往左!再用点力,好!好!”野帝黑从来没享受过按摩。

“舒服?好,再让你更舒服,我看你的眼睛发炎了,该上点眼药了。”细阿坚抓起泥浆往野帝黑眼中抹去。

“哈哈哈!不行了!看不见了!”野帝黑发现痛也会这么舒服。

“好,现在再来聊你的肚子,呦!这肚子这么肥,我说到处都找不到屎,原来都被你独吞了,这可不太象话。”细阿坚踩到野帝黑的肚子上挠起来。

“哈哈哈……太痒了……哈哈哈……”

“痒?不会吧?”

“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

“很快乐嘛,我再行一次善,帮你修个大坟墓,你说墓碑上该写点什么呢?”细阿坚抓起泥浆往野帝黑身上堆:“对了,就这样写:一只被伟大的细阿坚活埋的乡下蠢蝇。你说好不好?”

“……”野帝黑已经出不了声了,只能用身体的颤动来表示感谢和笑。

“对了,我忘记了,不能让蝇空着肚子死”,细阿坚又拨开野帝黑头上的泥浆:“从来没有蝇吃过蝇屎,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把这个好机会让给你,不过,等一会你要把心得告诉我,我好在你的墓碑上加一句:第一个吃蝇屎的乡下蝇。”

细阿坚将屁股对准野帝黑的口器,正要排泄,身子忽然倒到一边。

原来,是一个小蝇撞开了他。

野帝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小蝇。

“你?”细阿坚回头一看,只不过一个小蝇,顿时胆壮。

“是我,怎么样?你身上的奶油呢?都吃掉了?你的饭量不小嘛。”小蝇奚落道。

原来,正是那天和细阿坚争奶油的那个小蝇。

细阿坚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抓小蝇:“老子到处找你,正好把你们俩一起葬了!”

小蝇不退反迎,和细阿坚撕打起来,他虽然年纪小,却一股初生蝇犊的韧劲,细阿坚竟然一时拿他无法。

“喂,二位,不要打了,天气这么好,有这么水果泥,快好好享受吧!”野帝黑很过意不去,大声劝道。

可两蝇正斗得忘情,根本不顾他喊。

斗来斗去,结果两蝇抱在一起、滚到泥浆中,都被粘住了。

即使这样,12只足还在拨打不停。

足动不了了,可眼还在怒斗。

“这下好了,大家都休息,就让我来唱首歌解闷吧!”野帝黑大声唱起来……

你们都累了,那就听我一个蝇唱歌…

你们都死了,那我让我一个蝇飞过…

你们都烂了,那就由我一个蝇欢乐…

反正春天已过,反正秋天还早…

反正天高地阔,反正我还是我…

大蝇小蝇

所谓生,不过是从死亡那里赊的账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蝇在挥霍无度

野帝黑发现:自己暂时是死不了了。

因为太阳出来了。

阳光慢慢晒干了泥浆,也慢慢烘干了身体。

当然,身体还是嵌在泥块中,要离开也不容易。

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

“小蝇弟,你叫什么?”野帝黑问。

“义必舵。”

“好名字!难怪你这么有胆色。我还得谢谢你!”

“谢什么,你不也帮过我?我可不是那种平庸的苍蝇,这种小仁小义我从来不放在心上,我有我的抱负。”义必舵一直在用力挣扎。

“哦?好!不错。”野帝黑一愣,笑起来。

“你在嘲笑我?”

未等野帝黑回言,细阿坚早就笑开了:“嗡嘻嘻哈哈……抱负?嗡嘻嘻哈哈……”

“这儿没有你插嘴的地方,蝇渣!”义必舵骂了一句,然后又对野帝黑说:“有句话我必须对你说。”

“请讲。”野帝黑暗暗赞叹小蝇的凛然气度。

“快讲快讲!嗡嘻嘻哈哈……”细阿坚急忙竖起耳朵。(对不起,苍蝇好象没有耳朵。)

义必舵不去理睬他,郑重言道:“你这个蝇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抱负,你是在浪费自己。”

一语击中要害,野帝黑无话可说。

其实自从身陷泥浆、意识到死亡后,他就发现自己虚度了太多光阴,几乎从来没有为身边的蝇做过什么。

“嗡嘻嘻哈哈……说得好!继续继续!”细阿坚大笑着催促道。

义必舵继续说道:“蝇谁不死?我最讨厌的一种蝇是:自以为看透了一切,所以装作满不在乎。其实他看透了什么?这种蝇其实最怯懦、最怕死,但又不敢让别蝇和自己看出来。他永远都跳不出小蝇可怜的自恋,永远成不了大蝇。”

野帝黑越听越惭愧,义必舵的话语犹如冷烈的秋风,吹尽繁芜,逼出他虚弱苍白的原形。

他诚恳地说:“谢谢你,我明白了!”

野帝黑聚集力量,猛一挣身,泥块顿时碎裂,一鼓翅,凌空飞起。

刹那间,顿觉天高地阔、心胸大开。

“英雄,救我!”细阿坚忙喊道。

“你也笑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

野帝黑笑着抓了一把果泥糊住细阿坚的头,而后轻轻将义必舵从泥块中抱了出来。

“我还是不说谢谢。”义必舵说。

“可是我要说,谢谢你!”野帝黑说。

义必舵只是点点头,双翅还伸展不开,于是转身爬走了,背影瘦小却倔强。

义必舵已经走远,野帝黑心潮依然澎湃不已。

他舞动前足大喊:“我要做大蝇!我要干一番大事业!”

正在喊,猛听到一阵巨响。

一把旧牙刷直直向他击来。

野帝黑腾身飞开,得意道:“我是要干大事业的大蝇,区区一把破牙刷就想制服我?哈哈……嗡……啊!”

一段挂着鼻涕的烟头飞过来,打中野帝黑,并将他粘缠住。

原来是一辆垃圾车在卸垃圾。

野帝黑这才明白,他就是吃醉后,被装上垃圾车运到这里的。

眼看着垃圾铺天盖地,他急忙拖着烟头躲到一边。

“我是要干大事业的大蝇,一段挂着鼻涕的烟头就想制服我?”

他甩开烟头,翅膀却被鼻涕粘着飞不起来:“谁说干大事业的大蝇一定要飞?”

冒着垃林圾雨,他在飞扬的灰尘里急速爬行,爬着爬着,忽然听到了一阵呻吟,是麻麻青的声音。

麻麻青依然是用一个充满了性挑逗意味的造型出场的:六肢大张、身体扭颤、发出一阵阵抵抗死亡搔弄的呻吟……

当然,她也依然不是有意要这样,因为……她被困在稀泥中。

关于做\爱

大礼不辞小让

大爱不必做\爱

麻麻青一见野帝黑就哭起来:“嗡……哇……!”

“你怎么了?”野帝黑问。

“怎么又是你救我?我欠了你两条命了!嗡……哇……!”

“你不想让我救,我不救就是了。反正我正忙着。”野帝黑抬足就要走。

“好吧好吧,就让你救吧,到时候一起还你。”

野帝黑从稀泥中拽出麻麻青,麻麻青全身湿透,站立都困难,显得更加瘦而且丑了。

“你先休息,我要赶时间。”野帝黑又要走。

“你要去干什么?”

“大事业。”

“大事业?”

“说了你也不懂。”

“你倒是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