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接着!”树枝对着金不离的身旁一点,那一条条明明被挑剌在枝、却连血都不曾来得及溢出的鲜鱼,便快速被凤天逸抛到金不离的脚边草地之上,让她看着那些从空中飞来、依旧蹦哒不已的鱼儿根本没有接手的余地,还好几次被眼看就要砸上自己的鱼儿吓得左闪右避,抬头便见着那湖心之人俊脸上分明扬着捉弄的笑意,让她美眸一瞪,干脆地走近湖边,不管不顾道:“你慢慢抓吧,我累了,等你抓光了这湖里所有的鱼后,我再帮你收拾!”
“哈哈,这可不成,我可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吃不到鱼了!”凤天逸闻声大笑,而后身形再度凌空一展,鹤般的身姿踏动着盈盈水光,翩然向着金不离的方向飞身而来。
以后……
美眸有些眩动地看着那些轻轻晃动的水波,金不离因他的这句话,心底也忽然产生一丝恍惚。
他是说,以后她们就要靠着这些鱼儿野果之物来维持生活吗?
在这个没有人烟却风景如画的崖底,她与他,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出去的路径,也不知道外界的一切,如今已变成了什么样子;更不知,对于自己的坠崖,爹娘与大哥他们,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
一切,就仿佛是当初自己忽然重生的情景,陌生而自然;唯一幸运的是,这一次在她醒来,身边能够有他相陪!
呵,幸好在这个平静的山崖下,她不是独孤一人;幸好,她与他全都平平安安地豪无损伤。
人生得有一份幸福实在来之不及,尽管她们如今过份这种近乎于原始人的生活方式,可是她却发现,自从他的醒来,她的每一刻,都是如此的快乐而开怀!
悠悠地蹲在水边撩着清爽的湖水清洗着自己的脸孔,那被阳光照得暖暖洋洋的水温也柔和地洗净她一张白皙迷人的容颜,让金不离看着湖水中那个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漂亮女子而美眸一张,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抚自己的眉心,却是额上光滑一片,根本什么也没有。
再低头,那波光粼粼的湖水中,再度映现一张完美无瑕的美丽面孔,那比从前要不知美了多少倍的绝美容颜,也让她神情满是讶异,这才明白,为何凤天逸竟会一遍遍地说自己美。
原来,从前自已一直偏苍白的面色,如今也隐隐泛着胭脂的嫣红,流光璀灿的眸子在水波的辉映下,清澈若水,灵动过人。
一时间,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呆住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脸还是同样一张脸孔,却在眉心多了一朵绽放的桃花之后,整个容颜无论从眼神还是肤色,竟是一度变得妩媚动人,娇艳若霞。
曾经听凤天逸说自己的眉心有桃花,她还视为笑谈,可是此时此刻,看着那水面下影影晃动的美丽桃花,她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世上果真有如此神奇之事,自己的穿越原以为是绝无仅有的奇迹,却不想,如今连一个本以为寻常无奇的身体,也带着这样神奇的物征。
桃花,桃花……
桃花一朵春色迷,紫气东来真命意。
记得凤天逸曾说,他的出生便带着桃花劫,须找同样命带桃花的女子为之镇劫,为之渡劫。
那自己,便是那个与他命里注定纠缠的女子么?
这朵桃花,到底是因自己的到来而存在,还是一直就存在着金不离的身体,只因自己的到来而得到了呈现?
“嗯,宝,宝宝?”大脑一时来不及反应,金不离张着一双迷蒙一片的美眸,看着那个笑得摄魂夺魄的俊雅男子,神志早已被他一次次猛烈的冲击而一时无法反应。
俯唇轻吻着她的眉心,凤天逸笑得温柔而深情:“嗯,宝宝,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从前的她,一心只顾着事业,对孩子,她不是不想要,只是担心有了宝宝她便没有时间再打理自己的事业,所以才一拖再拖。
如今,她早已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一份事业固然重要,可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却更重要。
如果她早一点想通这个道理,那她的人生,或许便不会出现婚姻的背叛,不会出现爱情的变淡。
可是,这个认知,却直到她怀带着一条幼小的生命绝决而去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
人生原本不是没有选择,只是在选择的那一刻,她选择了此,便注定错失了彼。
幸福的人生永远彼此不分,一旦错过一方,那便是错过一生。
她与韩毅的爱情世界里,她虽不是那负心的人,却是不懂得留住爱情的人。
她以为,爱情一旦发芽生根,便永远没有枯萎的一天;可是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在爱情的国度,亦如生命的绿舟一般,离开了水,也终有枯萎的一天。
她庆幸上天可以再给她一个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在事业与爱情的交界线,她终于明白,爱情才是维系一切的最大根本;若是没有了爱情,那便是拥有再成功的事业,也永远拥有不到幸福。
凤天逸,这一生,她定不负他,不负自己!
星月偷换,流光飞转,山中如一日,世上已千年。
一晃,已到了五月初五日,自那日金不离落崖后,已有一个半月。
白帆高悬的金家大宅中一片愁云惨淡,从前厅到后苑,到处布满着一种让人压抑的黑白之色。
此时此刻,空旷的大厅里充斥一片浓浓的悲伤氛围,正堂之中的灵柜之上,醒目地摆放着一块黑漆漆的新牌位,上面的‘爱女金不离之仙牌遗位’几个字,白得剌痛底下人的眼睛。
那摆放在大厅正中的漆红空棺里面,也全都摆放着金不离生平所用的衣物;棺前所燃的白烛也燃着星红的火光,在帆布的晃动下,随着超度亡灵的僧人念动经词,微弱的火光也隐隐晃晃。
仿佛在哭诉着,棺中主人的魂魄,如今正飘在何方!
一直以来,金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金不离,可是派出的家丁与请出的帮手全都被深不可测又毒气肆延的情形逼回,在又抱着奇迹出现的态度等待了一个多月之后,金多禄终于在悲伤之下,亲手为爱女操办一个衣冠冢,以期女儿那无处飘荡的灵魂,得到安息。
而爱女至深的大夫人在听到不离坠崖之后,当即两眼一黑,整个人生生昏死过去。之后更是一病不起,只要醒来,便是从悲伤的梦境中哭醒,让她好端端的身体竟在短短的时日中,消沉到枯瘦如柴。
银环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当听到金崇义一脸悲沉地回来告诉大家金不离不幸坠落悬崖之时,她当即不管不顾地便要冲出门去往生崖下寻找姐姐,她说,不亲眼看到姐姐的尸体,她绝不相信她的姐姐已经死了。
金有为当即怒吼一声要冲去萧府找萧诺拼命,听着大姐好端端的出门却被萧诺逼到落崖生亡,这份恨,让他一度失去了理智,连拼命抱挡他的金崇义也被他摔翻在地;若不是一脸沉痛的金多禄拿着木棒挡住他的去路,他便是连命都不要也要找上萧诺跟他拼命。
就连幼小的金无宝,虽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银环姐姐哭得那样伤心无助,口口声声叫着姐姐回来,他也伤心地跟着哭,伤心地喊着姐姐快回来……
“金大人,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金老公,节哀顺变!”外面的阳光明媚耀眼,厅里的光线,却黯沉晦色,压抑得人连呼吸里全都是泪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