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这粥你是否忘了放蜂蜜?”答非所问地喝着青书刚刚端来的甜粥,那味道与她那日亲手喂给自己的相比,竟是那样的淡而无味。
青书眼一呆,随后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一时又好气又无奈,有些赌气地说道:“是呢,奴才适才忘了加了。”
“哦,难怪不甜!”了然地又喝一口,萧诺有些没胃口地放下汤匙,起身走到右侧的书台之前,也不唤青书帮忙,自己铺开了画卷,捋袖轻研着台上微干的墨砚,忽然低声又道:“你说,她此时,会在哪里?”
自她走后,天就一直开始下雨,她的身上又没有一分银两,若要回到她金家在临京的大宅,坐马车尚需大半个时辰,那她此时此刻,不否已安然回到了金家?
一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不再去想有关她的任何记忆,可是,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却总是时不时地浮上心头,生生地驱散他眼底所能看见的一切事物;让他满心满眼地,全是她那张清丽迷人的俏脸。
金不离,不离……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给自己施了什么魔法,为何没有了她在身边,他的心竟是这样的痛入蚁噬……明明该狠狠地休弃她,可是最后伤的,却还是自己!
“爷,您就放心吧,她是那等聪明能干的女人,就算会小淋了雨水,也绝不会直到此时此刻,还会流落在外的!”青书暗暗一叹,为爷,也为那个女人。
原本,他对爷的做法还有些不能理解,明明是那样的在乎那个女人,却临了休离,却是做出那样狠绝的事来。
从前,爷就算从前不爱那个女人,可是除了对她不闻不问,不许她离开不离苑外,该有的吃穿用度,却是不曾减少拨发过。
而今,他却下令一分银两都不许她带走,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反常至极!
也让他不由怀疑着,爷昨日身上造成的重伤,是否会与那个女人的背叛有关!
“流落在外……”墨笔微微一顿,萧诺听了青书的话,俊眸骤然一黯,转身便吩咐道:“让青衣、墨影潜入金家去看看她是否已安然回府,暂别惊动金家的人,速去速回。”
“啊,爷,现在?”青书声音一扬,有些目瞪口呆。
可是看爷那满脸忧心之色,他不觉再度心叹:唉,爷今晚看来是别想入睡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根本就没有回去啊!
“嗯,我在这里等消息,你快去吧!”萧诺点点头,面色因为自己下的这个决定而微微缓和,终于不再似方才一样,揪得心底发慌。
而青书却是苦了脸,却又无奈不能据实以告,只得垂了眼,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夜雨潇潇,春夜的寒气依然十分的摄人,一阵微风吹来,屋檐下的灯笼立时四处摇曳,映得青书瘦长的身影亦随之微微轻瑟。
站在被细雨打湿了半边的走廊之上,青书搓了搓有些生冷的手,心里不由苦思着该如何让爷安下这颗心。
其实,早在下午爷休了金不离出府之后不久,萧叔便暗中让青衣送些银两和雨具去给她们主仆,可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青衣看着那个女人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并随后与之一同去了摘星楼。
这件事,萧叔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爷知道,可是此刻……
唉,罢了,既然爷坚持等到那个女人的消息再行安歇,那他便辜且先安顿了爷再说,等爷这身体养好了,想必,也该将那这份感情随之放下吧!
“啊——”
次日清晨,一声剌耳的尖叫惊醒了睡梦中的金不离,让她忽地一下自床上跳起,脑中首先想到的,便是昨夜那个和被拥着自己而眠的男子,定是让刚刚醒来的银环吓到了。
可是当她迅速睁开眼的时候,却是根本没有看到凤天逸在身旁,而是顺着银环惊大的眸子看到,自己盖着的被子上,竟有那么一大片鲜红干涸的剌眼血渍。
门口迅速传来一窜急促奔走的脚步声,金不离心一跳,来不及细想这触目的血渍该是证明了那人伤得是何等的重,只快手一翻被子,迅速地将正被反盖,并伸指示意银环别出声,俏白的脸上因这一连窜的动作而微微浮红一片。
“出什么事了,不离?”房门被人快速地撞开,一道墨色的人影如同一阵疾风一般,快速地直奔床前,吓得衣裳尚未穿齐的银环再度‘啊’一声惊呼,忙被子一拉,快速将自己整个地包住。
而南宫星辰却是一脸紧张地看着面色红白一片的金不离,大手紧紧地一环,便将她整个人拥入自己的怀抱;那生寒的气息触得金不离身体一颤,随后便身体向里偏了偏,有些尴尬地地摇了摇头,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蝇:“没,没事。”
“没事?”俊眉忍不住高高挑起,南宫星辰这才注意到她此时只着一件湖藕色的里衫于身,脸上那微红如霞的神色,分明是刚从被中醒来的样子。
又因着她此时顾忌自己在场的神色,更是拘谨中带着几分尴尬,与平时清冷摄人的她相比,一时间柔美得让他呼吸一紧,原本的担心也随着她那轻轻地摇头而松懈开来。
“姐姐……”银环声音一急,心底还在不断地打鼓。
方才看到小姐身上的被子上全是血渍,可是吓得她三魂七魄全都差点离体,若不是看到小姐还身手敏捷地将被子快速翻过,她真会以为小姐是在半夜遭了袭击,只差当时没有哭出来了。
可是她不解,既然小姐没有受伤,那小姐这被子上的血是从哪来的?
昨晚她铺床的时候,发现这两条被子可全是斩新的,不说血渍,便是半点灰尘都没有。
而小姐的样子虽然也微似被吓到,可是更多的却是处变不惊,甚至还翻过被子藏起这些血渍;这样的动作,让她对向来爱干净的小姐有些无法理解。
难道小姐知道这些血渍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小姐看到被上的血后,眼中更多的,却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
“呃,我们没事!”金不离此时已然平定了心神,听着南宫星辰那微微置疑的声音,不觉有几分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似乎不敢与他的眼睛碰触,只微低着头,声音里掩着一丝女子特有的娇羞:“真的没事,是银环,银环她做恶梦了……”
她这神情与声音,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假话,尤其是南宫星辰这等聪明过人的男子,更是分明轻拧俊眉,一脸不信地转眸看向银环,立时引得那丫头面色大红,有些了促又有些不解地看向小姐,配合道:“呃,是啊,是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好可怕,全是血……”
“银环……”金不离适时地接过话,看到南宫星辰的俊眸越发疑惑,方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地说道:“我说没事便真的没事,你快出去吧,这房间可是女儿家的私地,你一个大男人呆在这里很不合适。”
说着,她下意识地再度掩了掩被角,眼中的闪躲也是那般的分明。
“真的没事?”南宫星辰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二人全都包得紧紧地裹在被子中,他忽地伸出手,出其不意地在二人隆起的被子中间轻轻拍了拍,直惊得金不离一声轻呼,随即便一抬手,重重地拂开他的手臂,恼怒道:“南宫星辰,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