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些疯狂的帝国军官以死相拒,但大势所趋,日本迟早是要放下武器的,他们不过是逃避了人民的审判,其下场一样是受到历史的严惩。
2.未果的政变
1945年8月15日,日本将要在这一天宣布无条件投降。然而,在日本国内,反对投降的青年军官竟然想用政变的方法来推翻裕仁已经作出的投降决定——特别是要杀死裕仁身边的几个主降的大臣。
这天凌晨4时,由警备队司令佐佐木大尉率领的所谓“国家神风团”敢死队30多人,乘着卡车在夜幕中由横滨向东京疾驰。这伙人杀气腾腾,扬言要杀死国家之“叛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总理大臣铃木贯太郎。
“国家神风团”到达总理府后,佐佐木命令把两挺机枪架好,对准总理府便开始扫射。打了一阵后,佐佐木带人冲进总理府。他们来到值班室,警卫早已经逃跑了。他们在走廊里见到一位支持他们的警卫,这名警卫告诉佐佐木,铃木现在不在总理府,而是在丸山的家中。佐佐木感激地握住时方的手,称日本不会投降,日本不会被出卖。随后,佐佐木叫人搬来汽油,他大声叫喊道:“烧,烧,烧掉总理府!”
几个土兵把汽油倒在地毯上,佐佐木掏出打火机,把手帕沾上汽油点燃,然后扔向地毯。
大火呼呼地燃烧起来,总理府顷刻之间就被大火吞噬。
“国家神风团”敢死队的这伙人此时又跳上卡车,向龙山铃木的私宅冲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酣睡的铃木肇,他是总理大臣铃木的儿子。铃木肇抓起电话没好气地问:“谁?半夜三更来电话?”
话筒里传来总理府警卫官山口的声音:“情况紧急。有一伙叛乱分子袭击了总理府,使用了机枪、手榴弹,还放火烧了总理府。他们现在正坐卡车向总理私宅开去,快告诉总理,赶快离开私宅,危险!他们就要到了,赶快离开!”
铃木肇大吃一惊,他顾不了许多,冲进父亲的房间,拉起床上的父母,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便急急忙忙奔下楼,叫上司机一同跑向停在小巷里的汽车。可是越乱越出错,汽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急得司机一头大汗。铃木肇知道,叛军的卡车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他跳下车,喊来了几名值班警卫,让他们上来帮助推车。在十几名卫士的帮助下,汽车终于发动了。当铃木的车子刚刚开上公路时,迎面开过来一辆大卡车,车上的士兵举着手中的枪,疯狂地挥舞着。铃木肇紧张地让家人扭过脸去,以免被认出。佐佐木率领的“国家神风团”敢死队,与铃木的车擦身而过。
铃木逃过了一劫。
尽管陆相阿南一再告诫陆军省的青年军官们要保持克制,不可有违圣上的叛乱,但是,处于疯狂状态的军官们怎能听进无力的劝告?
东条英机的女婿古贺秀正少佐、阿南的内弟竹下等一批少壮军官串通起来,他们要用武力除去内阁中的主降派,迫使天皇接受他们继续战争的要求。
要想进入皇宫,实现这样的目标,就要首先取得近卫师团长官森将军的支持,因为他负责皇宫地区的守卫任务。如果得不到森的支持,就要与其产生对峙,那样,行动就会失败。
15日凌晨1点多钟,参与反叛的井田中佐来到森将军的寓所,想劝说这位将军支持他们的行动。
森将军没有答应他,他说他已经发誓要遵从天皇的圣断,所以,不能违抗。这时,井田被近卫师团的参谋长叫到另一间办公室。就在这时,反叛军官上原重太郎大尉和中健次少佐来到这里,与森将军没说几句话,就发生了争执。森将军和在场的他的内弟白石中佐被上原和中健枪杀,白石的头被砍掉了。事已如此,反叛军官们的政变只有提前了。
中健少佐立刻着手发布由古贺秀正和石原少佐起草的《皇家近卫师团第584号战略命令》,盖上师团长的印章后,将命令迅速发布出去了。这时,皇宫已经被叛军包围并占领。
此时的叛军军官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们冲进皇宫,到处搜寻裕仁天皇的投降诏书的录音。然而,他们没有得逞,在偌大的皇宫里寻找一个录音唱片,简直是大海捞针。
早晨5时10分时,日本东部军田中大将决定亲自到近卫师团去平定这场叛乱。他率领副官等人来到近卫师团司令部,他已经得知占领皇官的部队是近卫师团第二联队,于是,他首先来到近卫师团第一联队。这时,第一联队全体官兵正全副武装,准备开往皇宫,见到田中大将的汽车开过来,联队长渡边大佐急忙跑过去,立正敬礼。
田中问:“给第一联队的作战命令是由谁下达的?”
渡边回答:“是石原少佐。”
“他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隔壁房间。”
“传他进来!”
石原脸色苍白,双唇紧闭,来到田中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田中吼叫道,“你身为皇军军官,竟然敢违抗圣命!”随后吩咐道,“把他抓起来,交给军事法庭!”
石原笔直地站着,他明白这次政变失败了。当宪兵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如梦方醒,自己现在是一名罪犯了。他是第一个被捕的反叛军官。逮捕了石原后,田中立刻给已经占领了皇宫的第2联队队长八贺大佐打电话,命令八贺立刻到乾门迎接他。
田中的汽车径直开到紧闭的黑色的大门前面,此时大门已经打开,田中来到乾门时,八贺已经在此等候了。八贺见田中的车子开来,忙跑过去向田中敬礼。
田中严肃地向八贺命令道:“《584号命令》是假的,森将军已经死了。从现在起我亲自指挥皇家近卫师团。现在,我命令你马上率领你的部队撤离皇宫。”
“是。”八贺立刻带出还在搜索录音的士兵们。
政变失败了。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天皇的诏书就要播出了。此时的皇宫外的草坪上,石原少佐用枪杀森将军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在他的不远处,中健少佐高高举起了砍掉白石脑袋的战刀,将它刺进了自己的肚子。
3.“护皇应变诏书”
1945年8月15日这一天,广播里传出了日本天皇裕仁宣读的停战《诏书》。然而,历史的事实是,在日本向盟国发出无条件投降的照会以后,1945年8月15日这一天的早上8点,中国、美国、英国和前苏联就在各自的国家播放了各国领导人的讲话,就是宣布日本已经投降。而日本天皇的诏书只能在这一时间之后来广播。但是,在裕仁的所谓《诏书》播出后,全世界一片哗然。愤怒的人们向日本发出了强烈的谴责。无奈之下,日本天皇只好在9月2日,日本在投降书上签字的当天,再一次向世界人们发布了他的第二个《诏书》,而这个诏书才有了一些真正的投降意味。就让我们细细地品味一下这里的奥妙吧。
我们平时常看到、听到最多的所谓《诏书》,是日本天皇在1945年8月14日录制,8月15日中午对外广播的《诏书》,也就是被盟国拒绝对外有效力的《诏书》。他的内容是:“朕深鉴于世界之大势及帝国现状,决定采取非常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忠良臣民:肤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宣言。盖谋求帝国臣民之康宁,同享万邦共荣之乐,斯乃皇祖皇宗之遗范,亦为朕所拳拳服膺者。往年,帝国所以向美英两国宣战,实亦出于希求帝国之自存与东亚之安定,至如排斥他国主权,侵犯其领土,固非朕之本志。但自交战以来已阅四载,尽管陆海将士勇敢奋战,百官有司励精图治,一亿众庶克己奉公,然而战局未能好转,世界大势亦于我不利。加之,敌方最近使用新式残酷的炸弹,使无辜国民惨遭杀伤,残害所及,殊难估计,如仍继续交战,不仅终将招致我民族之死亡,且将破坏人类之文明。如此,则朕将何以保全亿兆之赤子,陈谢于皇祖主宗之神灵?此朕所以饬帝国政府接受联合公告者也。”
“朕对于始终与帝国为解放东亚而努力之诸盟邦不得不表示遗憾。念及帝国臣民之死于战阵、殉于职守,毙于非命者及其遗属,则五内如焚。对负战伤、蒙战祸、损失家业者之生计,朕至为轸念。帝国今后之苦难固非寻常,朕深知尔等臣民之衷情。然时运所趋,朕欲忍其所难忍,以为万世之太平计耳。
“朕于兹得以维护国体,信赖尔等忠良臣民之赤诚并常与尔等臣民同在。如情之所激,妄滋事端,或同胞互相排挤扰乱时局,因而迷误大道,失信于世界,此朕所戒。宜举国一致,子孙相传,确信神洲不灭,念任重而道远,倾全力于建设未来,笃守道义,坚定志操,誓必发扬国体之精华,不致落后于世界之进化。尔等臣民其克体朕意。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四日”
仔细阅读这个《诏书》,就会发现它有很多让人无法接受的谬误。“8·14《诏书》”的内容性质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应引起重视,有必要仔细弄清楚的问题。国内对该诏书的叫法不尽相同,有叫做“停战诏书”的,有称为“终战诏书”的,还有的直接称作“投降诏书”。
但是,几种叫法都一样地把诏书的内容性质概括为“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这种概括很不准确,模糊了“8·14《诏书》”内容的实质,即护皇应变、颂扬侵略、谋图军国之再起。这种概括还麻痹着国人对日本法西斯侵略哲学的警觉。
让我们简述一下《诏书》的背景,并仔细审读一下它的内容吧。
该《诏书》是日本高层文秘与内阁官员,甚至日皇裕仁也亲自参与的集体作品。1945年8月10日黎明,即裕仁就有条件接受《波茨坦公告》,也就是有条件接受投降的第一次“圣断”刚刚结束,有关《诏书》的起草工作就已经开始动笔了,用了3个夜晚才正式脱稿,并曾经秘密交由著名汉学家对文字进行校订,再按日皇及内阁的意见进行修改,最后才定此稿。
14日正午,裕仁作出第二次“圣断”——在无条件接受《波茨坦公告》及向中、美、英、苏四国发出投降照会后,紧接着办了3件事,首先由大本营向军队拍发“遵从圣断”的命令;22时,裕仁在议会宣读《诏书》,同时由政府向盟国发出无条件投降的照会。这一过程告诉我们,《诏书》的基调是第一次“圣断”的精神,因为《诏书》并不属外交文件,所以在第二次“圣断”后并无改动,也就是说,向盟国明确表示无条件投降的态度,是交由政府的外交照会来办的,《诏书》的用意更多更深。
在研究中我们会发现,《诏书》是那般精雕细琢,所用词语是非常讲究和精炼的。我们对它绝不可以粗心大意对待,而应该认真地、仔细地剖析它的真正主题和深远用意。
在《诏书》的开始,便自称“朕”,你称“尔等忠臣良民”,尊卑分明,惯例依旧,纯属日本国内的特殊公文形式,就是专为天皇发号施令准备的格式之一。《诏书》的颁布和录音广播,都是日本国内的事情,并没有当做外交公文送达中、美、英、苏四国。
《诏书》中通篇没有一个类似于“降”、“败”之类的词语,分明贯通一个用词原则:讳言“降”字。对投降之事,以只可意会,不可明言的态度处理,极精简而淡化地讲了一句:“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宣言。”投降内容成了隐含的潜台词。《诏书》不说“投降”,连“战败”也不说,只说采取非常措施,“收拾时局”。《诏书》这种态度至少反映出两层意图:一是维护天皇的面子,因为日本有“生不受俘虏”的圣谕律令;二是以“内外有别”,两副面孔的态度,以外交照会向中、美、英、苏宣告无条件投降;同时以《诏书》向日本军队和国民做思想政治工作。第二层意图尤为重要。
在《诏书》中,通篇对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没有半点悔意,反倒仍在颂扬日本法西斯侵略暴行,把侵略目的辩护为“求帝国之自存与东亚之安定”,“解放东亚”。这些诏告,正被今天日本右翼势力重复鼓吹。
面对已经战败的局势,日本人的心中是何等地不愿接受,在《诏书》中没有任何承认战败的文字。本来草稿中先写的一句“战势日非”,定稿时还根据陆相阿南的执拗主张作了修改,改成“战局未能好转”。
从《诏书》中我们可以看到,日本死不认输的逻辑是:之所以现在投降,并非因为日本现在已经战败,而是因为预见到“如仍继续交战,不仅终将招致我民族之灭亡,且将破坏人类之文明”。明明是日本战败,明明是日本破坏人类文明在先,遭到世界人们共同讨伐、欲毁灭之在后,反而颠倒黑白说成日皇是为了挽救人类之文明而接受联合公告,似乎是一份在没有失败的情况下接受公告的“文告”,连日本也有学者以批判态度指出这份诏书通篇找不出一句“败了”的话。
更有甚者,《诏书》继续顽固地仇视和轻蔑中国。《诏书》中写道:“自交战以来已阅四载”。什么意思呢?就是日本根本不承认“九一八”以来的14年中日战争,也不承认“七七事变”以来的8年中日战争,而只承认“向美英两国宣战”以来这短短的4年。此种说法的意思是诏告日本国民,所谓“收拾时局”,就是收拾向美英两国宣战以来的4年战争的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