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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脚踹出来的钢琴家

英涛

1988年,中国大地正涌动着“出国潮”,孔祥东就在这个潮流最猛的时候到美国留学了。而此时的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已不是泛泛之辈:他曾获得1985年全国钢琴比赛第一名、1986年莫斯科钢琴比赛铜牌奖和1987年西班牙钢琴比赛第四名。

孔祥东出国是想拼搏奋斗一下。到了美国的孔祥东参加了很多比赛,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争不到第一名,却反而对他产生了震动,促使他更加决心要努力练琴,奋斗出来。终于在到美国的第四个月,刚刚19岁的他获取了一个国际大奖。之后他在美国参加了近百场音乐会,跑过了近20个国家。

钢琴音乐家,听起来高雅动听,其实很苦。孔祥东说,有一位澳大利亚人在澳大利亚参加钢琴比赛时,因为竞争环境不是太好,他在演了5场之后,就因为觉得这里条件不好,就放弃了比赛,离开了赛场。确实,每一场钢琴比赛之前的两个星期都会神经高度紧张,而比赛结束后还要持续近一个月的巩固练习,有些人最后没有坚持下来,其实并不是他们的天生素质不好,而是因为信念不坚定。孔祥东说:“因此我认为,不管在哪里,你都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音乐家,很多时候你要懂得战胜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道理孔祥东也不是一开始就懂的。

孔祥东5岁开始练琴。13岁时,父母离异,家境每况愈下,多亏了恩师范大雷,才让失去父爱的他体会到了一点温暖。每到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在范大雷10平方米的宿舍里学琴,冬天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范大雷是曾任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的范济生的长子,琴弹相当不错,但就是心理素质不够强,没有足够的自信心导致他总是很怯场。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弱点,所以范大雷在收下孔祥东这个学生后,很快就敏锐地看出了孔祥东在心理素质方面的脆弱,并且指出来,协助他转变调整。

17岁那年,孔祥东第一次去前苏联参加国际钢琴大赛。当时参加这个比赛的人都是大哥大姐,年龄在16-32岁之间,虽然年龄不占优势,但他很清楚地明白这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因此他发疯似地练习,每天的练习时间都在12-14小时之间。老师也经常半夜起来抽查。比赛前,非常紧张的他不得不吃了两片安定,结果他吃了不但没有睡着,反而更加兴奋。

比赛的日子到了。孔祥东觉得那个舞台特别特别的大,简直大得没有边际,要走到台的中间,仿佛要走上许多许多的路。望着这个浩瀚的舞台,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终于在煎熬中还是开赛了,他听到一个苏联老太太在喊“中国”,可一想到那个巨大的舞台,还有下面坐得满满的观众和21个评委,他就心发虚,在后台磨蹭着,怎么也不肯上台。恨不得能逃跑的他对老师范大雷说:“我想上厕所。”老师一听,虎着脸,什么话也不说,照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孔祥东一怔之后,突然觉得心定了许多,他对老师说:“感觉挺好,再来一脚。”范大雷就对着他又踹了一脚。孔祥东就这么被踢了出来,并且最终得到了金奖,从此走向了国际舞台。

现在的孔祥东已经是当今国际乐坛公认的真正能激动人心的天才艺术家。每当有人问他,成为音乐家的基本要求是什么?他总是说,要看背后有没有一只踹你的脚。

是老师从背后踹来的一脚,让孔祥东在关键时刻镇定了下来。人生有很多时候成功并不是看你有多少的技巧,而是看你有没有一颗镇定的心和坚定的信念。如果时时刻刻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只脚让你再也没有退路,全力以赴,勇敢向前,你肯定没有闯不过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