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在延安桥儿沟天主教堂秘密会谈之后不久,在张学良左右,赞成停止内战、联共抗日的亲信,成立了一个名为“抗日同志会”的秘密团体,推张学良为名誉主席,选张学良的秘书、东北大学早期毕业生应德田为书记,选张学良的卫队营长孙铭久为军事部长。抗日同志会的宗旨是拥护张学良抗日救国,吸收对象以东北军的中级军官为主。同时,张学良在终南山的王曲镇,亲自主持成立了“军官训练团”,名义上整训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中层军官,暗里却在酝酿抗日,并且公开讲授抗日游击战术。
接着,他又派东大学生魏方立和于达去北平,招募了四、五百名东北流亡青年和“一二·九”运动中的“爱国******”来到西安。本打算利用这批新鲜血液改造东北军的政治工作,肃清******派的“政训员”散布的“攘外必先安内”和“恐日病”的流毒。不料这批青年一来到西安,就被******的密探发觉,并且被秘密监视。他们不得已就改用“东北军卫队二营学兵队”的名义,暂时隐蔽在西安东城门楼集训。从红军回来的霍守军当了连长、小关东也回来了,在卫队营当了班长。他已入了党:组织关系由白山单线领导。
魏方立、于达回到西安后,按照党的指示,更有计划地在东北军和西安各个学校开展抗日宣传,扩大“一二·九”爱国运动的影响,并且用“民族解放先锋队西安分队”的名义发展组织。当张学良把东大工学院搬来西安,建立了东大分校后,分校就成为他们活动的基地。
青天白日标记的飞机,每天清晨起飞,傍晚回巢。军用物资,依然塞满车站,络绎不绝地往陕北运送。国民党的大小报纸,印满了“窜往山西吕梁山的残共,已遭国军一网打尽”的捷报。可是从陕北来的旅客们,都在悄悄传播着红军重返陕北红区的故事。
一天晚上,西安的大街小巷突然贴满了中国红军革命委员会五月五日《要求南京政府停战议和,一致抗日》的通电。
国民党的宪兵、警察和便衣密探,倾巢出动,撕毁和没收这些传单。但是全城仍然传诵和议论着通电中的这些话:“中国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组织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渡河东征……占领同蒲铁路,积极准备东出河北与日本帝国主义直接作战之时,******氏竟以十个师以上兵力开入山西,协同阎锡山氏阻拦红军抗日去路,并命令张学良、杨虎城两氏及陕北军队向陕甘红色区域挺进,扰乱我抗日后方。……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为了保存国防实力,以便于迅速进行抗日战争,为了坚持履行我们每次向国人宣言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为了促进******氏及其部下爱国军人们的最后觉悟,故虽在山西取得了许多胜利,仍然将人民抗日先锋军撤回黄河西岸。……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更号召全国凡属不愿意做亡国奴的团体、党派、人民,赞助我们停战议和、一致抗日的主张,组织停止内战促进会,派遣代表隔断双方火线,督促并监视这一主张的完全实现。”
张学良早接到这个《五五通电》,他见这内容跟延安会谈的精神一致,并没有给******加上“卖国贼”的头衔心里十分高兴,他派专人把这《五五通电》直接送给******看,希望******悬崖勒马,自动改变反共内战的错误政策。
******却因此更加不放心张学良,并且准备拿张学良开刀示众,杀鸡吓猴。他派了他的侄子蒋孝先飞往西安,秘密抓张学良通共的证据。
蒋孝先原在北平当中央宪兵第三团的团长,曾以屠杀爱国青年和破坏****地下组织有功,被******提升为中校侍从副官。
蒋孝先个子不高,却长了个又长又蠢的大驴脸,两只小眼睛眯缝着,像没有睡醒,说话嘴里也像含着个茄子,含混不清,可是爱骂人,声声带杀气。他这次奉******的密令来西安抓张学良的小辫子,更是气焰嚣张。他在陕西省党部反共委员会里面纠合起西安治安和情报系统的头头(这些头头又都是反共委员会的委员),劈头盖脸地骂道:“领袖今天要的是警犬,不是巴儿狗!情报虽也天天有,可是不疼不痒,顶个屁用!
报纸上虚张声势,头版头条,通栏标题,说共匪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残余的残余’,即将‘一网打尽’。可是他们出入陕西、山西,在天险黄河上跳来跳去,如入无人之境。近来更不像话:竟然有人跟他们和平共处,信使往还,演戏联欢,情同一家,简直是对委座‘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讽刺!”
蒋孝先喷着唾沫星子说到这里,右手一扬,啪地拍一下桌子,声嘶力竭地叫嚣说:“你们知道不知道:‘攘外必先安内’的前线,今天已经不是在陕北,更不是在吕梁山,已经转移到西安城里来了!已经转移到你们的鼻子尖底下来了!已经转移到你们的床头上来了!领袖早发觉了,可是你们还蒙在鼓里!几次来电报叫你们侦破,你们这一群饭桶,一拖再拖,总是拿些不疼不痒的假情报应付差事,蒙蔽领袖!你们简直是一堆废物,一伙子小摆设,养活你们干什么?真叫领袖失望、生气!”
头头们慌了手脚,一个个争着说:“有罪有罪!”
“辜负了领袖的信任!”
胖得像一口大肥猪的警察局长马志超,更是俯首认罪地说:“领袖神机妙算,引蛇出洞,即将残共聚歼于吕梁山中之际,不料他们一夜之间……”
蒋孝先不耐烦地插嘴说:“什么‘不料,不料’的,纯系废话!你是干什么吃的,‘不料’?”
“是,是。”
“我看张某勾结共匪,危害党国的迹象已明,不必再哕嗦。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抓住证据呈报领袖,严整纲纪。”
鬼头鬼脑、黄眼珠的中央宪兵别动队长曾厚慈连忙说道:“孝公既然明确指定了目标,我们就好办啦。张某的心腹人高复东被红军俘虏以后回到西安,张某先将他交军法处扣押,也曾经要拉出去正法。可是后来两人连日密谈。密谈之后,高某竟然乘张某的专机去陕北,并偕带一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可疑人物来洛川与张某密晤。后来,张某‘波音’机来肤施,声言在桥儿沟天主教堂内开‘剿匪’紧急会议,实际是与共匪高级人物密谈。高复东是其中牵线的主要人物,把此人捉来审讯,必可全获张某通共之证据。”
蒋孝先噘着大嘴巴子称赞说:“好好,立刻捉来!”
肥猪似的马志超嫉妒曾厚慈抢功,冷笑笑说:“据我的眼线报告,此人行踪诡秘,出没无常,在张某公馆内活动,还有专人侍卫,出入城关,更有东北军护从,捉他谈何容易!”曾厚慈不服气,但是沉默一下才说:“高某的家眷住在东北新村,自东北军出现不稳状态之后,我就密令坐探监视所有东北军眷属。趁高复东回家过宿之时,派人捉来,恐怕并不太困难吧?”
马志超又冷笑笑说:“那可太好了!”
蒋孝先听出马志超话中有话,看看曾厚慈问:“确有把握吗?”
曾厚慈冷笑笑回答:“不敢说完全有把握,但可以说稍有把握。”
蒋孝先鼓励说: “稍有把握,就可以变成大有把握。领袖屡加训导:特务工作乃一心理战争,必先有心理上的主动,尔后才能有事实上的胜利。曾队长有此心理,当能有此胜利,可以大胆去做。不过,只此一方证据,即使获得,也未免太少。”
马志超的大胖脸抽筋般地动了一下子说:“东北大学的学生代表,出入张某公馆,出入东北军、西北军,借口慰问,到处流窜,宣传****抗日,必定是共匪派来与张某勾结的联络员。如果将此等分子抓来审讯,即可构成张某勾结共匪的另一铁证。”
曾厚慈冷笑不语。马志超一肚子不高兴,却努力堆出笑脸,问:“曾队长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