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秋水长天:乱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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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毁画风波

翰林府,书房中。

明忆晗打开房里的箱子,从中取出一幅画来。

这幅画是她之前挂在闺房里的那幅童子画,自从与言欣云拜堂成亲那天起,她便把画收藏于书房内的一个箱子里,不让任何人去动它。

明忆晗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将之放置于书案上,忽见画上有些许灰尘,于是赶紧用丝巾轻轻地把它抚干净,直到觉得上面一尘不染,她才满意地微微一笑。

想起昨日天野山巅的奇异经历,她心情突然有些起伏未定,凝视着画上的白衣童子,她幽幽地说道:

“师父给我的批命里暗示着你还活在这个世上,且会来到我身边,这是真的吗?我几乎不敢相信。直到昨夜,忽然见敬思身上有一只玉鸳鸯,与你身上佩带的其中一只是一样的,我才敢对师父的预言抱上希望。但是,倘若你真的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回过千寻寺?难道你在生我的气?”说着,丽眼已闪烁泪花,她轻轻一叹,“也是。若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用遭此一劫,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回想起痛苦的往事,明忆晗忍不住伏在案上痛哭起来……

站在门外伺候她的丫鬟水儿,听到书房里隐约传来的哭声,心里又慌又急,在那里踌躇了许久,终于提着勇气,大胆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又细心把房门关上,继而胆颤心惊地、悄悄地走进明忆晗,关切地问着:

“小……小姐,您没事吧?”

明忆晗抽泣着,没有回答。

“小姐……”水儿轻念了一句,又没敢多说话,只是拿出手巾,塞到小姐手里,好让小姐自己把眼泪擦干。

良久。

明忆晗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水儿见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娃娃般的脸蛋上终于有了笑容。

“小姐,”她轻轻唤了一声,把之前塞在明忆晗手里的手巾拿了过来,轻轻地为明忆晗拭去眼泪,“您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老爷和夫人会心疼的。”

明忆晗看着身边的水儿,淡淡地接过手巾,却没有继续拭泪,只是凝视着案上的画,沉默着。

水儿见状,心里忽然纳闷:小姐又来了!每次一涉及到画中人,她不是哭就是滴水未进、沉默上大半天。以前没有姑爷那倒问题不大,现在有了姑爷,她还对画中人念念不望,要是让姑爷知道了,那不气死他才怪!

就在水儿瞎想之际,明忆晗忽然开口了,语气轻得不能再轻:

“水儿……”

“什……什么事,小姐?”她诧异。

明忆晗抚着画上的童子,淡淡说道:

“磨墨。”

“啊?磨墨?”水儿睁大眼睛,捉摸不透小姐心思。

“是。我要修画。”明忆晗凝视着画中童子,继续说道,“这画一挂就是八年,褪色不少,我今天……要修画。”

“哦……哦!”水儿点点头,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急忙准备文房四宝,跟着在案上磨起墨来。

明忆晗努力收起情绪,正欲执笔修画,却无意间促及衣袖,发现是湿的,想来是刚刚哭过,弄湿衣襟了。为了不影响修画,她决定先回房换衣服,临走前还特意吩咐水儿小心磨墨,别让任何人碰到案上的画。

水儿应了一声,继续磨着墨。

这明忆晗才出去一下,言欣云就走进书房。她这几天闲在翰林府无事,便打算到书房里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姑爷?”水儿见是言欣云,有点心惊。

言欣云朝她点点头,徐徐走了过来,问:

“你在做什么?”

“我……小姐要修画,我在帮她磨墨。”水儿说得声音有点抖。

“哦?”言欣云有些好奇,想上前看清楚案上的画画的是什么。

水儿晓得这画是小姐的命根子,谁都动不得,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叫了一声:

“姑爷!”

“嗯?”言欣云见水儿反应不太正常,瞥了一下案上,没再上前。

“姑爷您这几天不是在忙着找新房的事情么?怎么……今天不用出去了?”

言欣云淡然一笑,心里 明白似乎明白水儿的用意,于是倒也顺水推舟,把话题聊开:

“房子已经找好了,如今找了人去装修,也有敬思看着,我便无须出府。”

“哦……”水儿嘴里随便应付着,心里仍旧慌张着:姑爷什么时候不来,为什么偏偏要在小姐修画的时候来?姑爷不知小姐脾气,要是他问起画上的人是谁,那岂不是又让小姐沉默上一整天?

她边想着边磨墨,一不留神就把墨水磨溅了出来,其中一滴就刚好滴落到画中童子的脸上。

“哎呀!”她紧张得大叫,“遭了遭了!”说着慌忙用手巾擦去墨水,哪知越差墨点越大,把画中童子的脸和脖子都给覆盖了。

水儿急得大哭起来:

“呜……这下怎么办?小姐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呜……”

言欣云见她忽然大哭,不由上前问道:

“怎么啦?”

她却光顾着哭,不答话。

言欣云低下头一看,画上画的是个手持长箫的白衣孩童,十分传神,只是孩童的头部和脖子都给水儿弄糊了,她心里惋惜了一下,还是安慰水儿道:

“莫哭莫哭。不就是一幅画么?可以重新画的。”

谁知不说还好,说了水儿哭得更大声:

“呜……那是小姐最重要的东西,她从来不让别人碰的,我现在不仅碰了她的画,还把画给毁了,小姐一定会打死我的……就算不打死我,也会骂死我的……呜……”

言欣云心里吃惊:有这么严重吗?嘴上却依旧劝着:

“没事的,没事的。你家小姐端庄得体,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和你计较的。别哭了,啊!”

“呜……你不知道的!你不了解小姐!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原谅,碰了她的画就是不可以!她一定会打死我的。呜……”

言欣云给她哭得心烦,于是忖了一下,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切由我来应付。一会儿你家小姐回来,你就说是我毁了画,其他的你别管,就装做没事发生。”

水儿边抽泣着,边带着哭腔问:

“这……这行吗?小姐会对姑爷发脾气的……”

言欣云舒了一口气:

“丫头,你终于肯收起哭声了?你要是再闹下去,这里就只有我们俩,人家不以为姑爷我欺负你才怪。”

水儿听了,当即又放开哭声。

“好好好,我怕了你,你别哭啦,我来收拾残局就好了。”言欣云生平最讨厌听到人大哭,见水儿哭成这样子,只得赶紧说道。

“姑爷,小姐要是知道画给毁了,她是真的会发脾气的。”水儿边哭边说。

言欣云道:

“发就让她发,总之你别出声,更别哭,事情就让姑爷来解决,没有姑爷吩咐,不许将事情说别别人听,知道吗?”

水儿眼里闪着泪花,点点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忆晗一回书房,看到案上的画,顿时又惊又怒!

水儿吓得低着头,脚上发软,身子几乎绻成一团。

言欣云从未见过明忆晗生气,不由得一怔:水儿说的一点也不差。这翰林千金纵使再大方,还是有大小姐脾气的。

“是我不小心毁了你的画,很抱歉。”言欣云语气如常。

“你……”明忆晗眼睛一红,语气十分重,“你知不知道这幅画对我有多重要?!”

言欣云很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但还是说了一句:

“很抱歉。”

明忆晗怒视着眼前的言欣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还是压不下内心的火气,大声喝道:

“言欣云你太过分了!”说罢,顿时运足内力,不由分说,一掌霹向言欣云。

言欣云大怔,抖出轻功身法,避开对方凌厉的一掌:

“忆儿,你别生气,听我解释一下!”

明忆晗根本不理会对方说什么,看着心爱的画被毁成这样子,她早已失去理智,连连发了好几招狠毒的掌法,招招都想置言欣云于死地。

言欣云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于是处处忍让,没有回手,给她逼得连连后退。

水儿看得手脚发软,边哭边跑出去找老夫人来劝架。

“什么?这还了得?!”郑华冰与芮洁颖本来坐在大厅闲话家常,忽见水儿跑过来说明忆晗因那幅画而与言欣云动起手来,两人顿时大惊!

“快去看看。”郑华冰说着,芮洁颖连忙扶起她,与水儿一起赶到书房。

三人赶到书房时,只见里面凌乱不堪,言欣云口吐鲜血,半靠在墙边,而明忆晗则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前面,手里还运着内力,冷冷地问着:

“你怎么不还手?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原谅你么?”

言欣云捂着被对方拍伤的肩膀,嘴里还流着血丝:

“我不小心毁了你的画,这是我欠你的。”

明忆晗盯着眼前的言欣云,冷冷一笑:

“你别再作戏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说罢,运足真气,一掌朝言欣云脑门打过去。

眼见掌快逼近言欣云,郑华冰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喝道:

“住手!”

明忆晗一怔,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芮洁颖和水儿赶紧上前扶住受伤的言欣云。

郑华冰也大步上前,却一挥手,“啪”地一声,狠狠地给了女儿一记耳光,气骂道:

“逆女!”

众人一怔。

明忆晗更是愣住了,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被母亲打,且还是因为一个外人而被打。她的心仿佛被狠很挖了一刀,泪水一下子流落下来。

郑华冰看这案上的画,又看看受伤的言欣云,怒气有增无减,一出手又是一巴掌打向明忆晗。

芮洁颖与水儿都惊叫了一声。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逆女啊?”郑华冰突然放声哭骂了起来,“你看看这八年来你都是怎么活的?你看清楚自己现在都是什么模样!一提到那个人,你不是哭就是发脾气,现在还动手打起自己夫婿,你说你还是个人吗?”郑华冰边哭边痛打女儿。

明忆晗也不躲避,眼里流着泪水,任由母亲打骂。

芮洁颖含着泪上前又是劝住婆婆,又是拉开小姑,好不容易才让郑华冰平静下来。

水儿也哭着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到夫人与小姐面前:

“夫人、小姐,你们都生气了,都是水儿不好,都是水儿的错!”

“水儿!”言欣云叫住水儿,明忆晗这次不是闹着玩的,自己作为她的“夫婿”她都敢下如此毒手,要是水儿认了,那不被打死才怪!

水儿感激地看这言欣云,回头却依旧哭道:

“夫人,这真的是水儿的错。那时姑爷刚好进来书房,水儿一时分心,不小心把墨水溅到画上。水儿知道小姐把这画看得比命还重要,于是赶紧拿着手巾去擦,可是污点越擦越大。当时水儿吓得大哭,姑爷为了安慰水儿,就让水儿别出声,说一切让他来承担……”

“水儿!”言欣云叫住水儿,可能是动了气,又带伤在身,忍不住咳了一下,竟吐了一口血。

郑华冰与芮洁颖赶紧过去撑住言欣云,仔细地扶她坐了下去。

水儿一下子上前跟言欣云磕头,说道:

“姑爷您别生气,水儿知道您是为我好才这样做,但是您现在伤成这样子,水儿怎过意得去?您就让水儿把话说完吧。”

明忆晗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水儿又是跪爬到明忆晗身边,扯着明忆晗的衣角,哭道:

“小姐,事情就是这样的,水儿不敢奢望您的原谅,只希望小姐您别再生姑爷的气,姑爷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啊!”

明忆晗漠然地看着水儿,又漠然地看这被自己打伤的“夫婿”,半晌,转过身,默默地收起那幅画。

谁知郑华冰突然跨步上前,一把将画夺过来,随手一撕,将画毁成两半。

众人又是一怔!

“娘!娘你做什么?!你快还我画来!”明忆晗惊得大叫,伸手欲夺回画。

可是郑华冰不让,当下把画继续撕成粉碎,再撒到地上去。

明忆晗急得直掉眼泪,丝毫不顾风度,直接跪到地上去捡碎片。

郑华冰实在忍无可忍,朝女儿背上狠狠地打着,哭道:

“你整天沉迷在过去,你有没有想过身边人的感受?为了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你竟连相公都不要,我留你这逆女何用?留你何用啊?……”

“死了这么多年?”言欣云一怔:她之前提过的“意中人”竟然已经是死去多年?那她与我成亲,又与我约定解婚,不是明摆着要替那人守活寡么?

正想着,却听见明忆晗边捡碎片边哭道:

“不!他没死!他没死!”

“逆女!”郑华冰又打又哭骂。但任是她怎么打怎么骂,明忆晗还是哭着捡个不停。

言欣云看得不忍,一抖指劲,一下子凌空点了明忆晗晕穴,让她昏睡过去。

“欣云,你这是做什么?”芮洁颖慌问。

“我点了她穴位,你们扶她回房休息一下吧。”言欣云说着,起身走近郑华冰,轻轻叹了口气,“她今天太失常了。”

郑华冰看着被芮洁颖和水儿扶回房去的明忆晗,摇摇头,扪心哭叹:

“冤孽!冤孽啊!”……

是夜,郑华冰把言欣云领到明家祠堂,像是有话要对她说。

言欣云不是赘婿,没进过明家祠堂,她好奇地环视了四下,却发现明家祖先的灵牌旁,竟摆着一个用红纸封着的长生牌位,红纸上写着“小晗”二字。

郑华冰给祖先上香之后,徐徐走了过来,未等言欣云开口,便说道:

“这就是画中人的名字。”

“哦?”

郑华冰点点头,把从何如认识小晗,到和小晗相处得何如等往事一一说与言欣云听。

“哎……”郑华冰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言欣云,道:“坦白说一句,可能欣云你会觉得不中听——这小晗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要不是当年出了事,他和忆儿倒是难得的一对。”

言欣云锁着眉,淡淡问道:

“那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晗会死?”

“唉……这都是因为忆儿任性啊。忆儿是个很喜欢吃青梅果的孩子,当年千寻寺的青梅果熟了,她便迫不及待拉着小晗陪她去摘。回来的路上,他们遇上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莫名其妙对他们发起狠来。小晗虽跟一心大师学过内功,但身手却不怎么样,为了保护忆儿,他只得拼命与强盗周旋。后来忆儿侥幸逃了回来,向寺里的师父们求救。谁知,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强盗和小晗都已经没了踪影。起先我们还怀疑小晗可能被强盗拐走,后来却在悬崖边找到了小晗的鞋……”郑华冰梗咽着,没能把话说完。

言欣云听得心里震撼:

“原来如此,难怪忆儿会如此在乎那幅画。她对小晗有太多的愧疚了。”

郑华冰沉沉叹了口气,点点头:

“之后,她性情大变,把自己名字都改了。后来江山初定,我们一家终于团聚,只是忆儿已不再是之前的忆儿。她先是硬要千寻寺主持一心大师教她武艺,一心大师见她心志扭曲,于是没有答应下来。后来她又通过一心大师,认识了大师的好友天机道人,千方百计要跟道人学至高武艺。恰逢当时天机道人也正寻找着有机缘的传人,他见忆儿聪明不凡,于是竟然答应下来。当时我放心不下这孩子,可又拿不住她,只得差着她两个哥哥陪着她,央求道人答应收他们入门下,一来可以稳住她,二来她两个哥哥也可以在她身边照顾着,否则我真不知这丫头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为什么非要学什么上乘武功呢?”

“她这样做无非是出于愧疚心切。她天真地以为——要是自己会武功,小晗也不至于给强盗杀害。她就是这脾性!

言欣云沉默着,许久,平淡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翻经历,也是难为她了。”

郑华冰亦叹气,握住言欣云的手,语重心长:

“孩子,真正难为的是你啊……”

她莞尔一笑,接过话,道:

“您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欣云今后多体谅一下她。欣云明白的。欣云向您保证,绝不会跟她生这样子的气,您请放心。”

郑华冰欣慰:

“欣云你这孩子就是这般好脾气,我们家忆儿真不知修了几辈子才能有你这样的夫婿……今日有你这番话,我这个做丈母娘的就放心了。”

言欣云淡笑,无语。

次日,明忆晗醒过来后一直没开口说过话,也没有吃东西,只是静静坐在房里发呆,任是谁也劝不了。

明时宁知道女儿的脾气,便让大家都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好好静一下。

言欣云看得直锁眉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能这样做了……想着,她把水儿叫到书房里来。

“水儿,你之前见过画中人长什么样子么?”言欣云边磨墨边问道。

“见……见过。姑爷,您问这个做什么?”水儿看着言欣云,怯怯地、轻轻地问着。

言欣云微微一笑,拿起笔在纸画了数十种孩童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要水儿在这些里找到与之前画中童子五官相似的出来。

水儿心里疑惑着,但还是照做,睁大眼睛挑了好久才挑完。

言欣云照水儿挑出来的眉、眼、耳、鼻、嘴拼出一副孩童的五官来,问道:

“水儿,你看这张脸像不像之前画里的那张?”

小丫头仔细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像!像极了!简直一模一样!”

言欣云笑了:

“水儿,磨墨。”

“啊?”水儿不解地望着她。

“磨——墨。”言欣云含笑着,仿佛在教孩子说话一般,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已是傍晚,明忆晗仍把自己困在房里沉默着。明家的人怎么劝都于事无补,急得连晚餐都没人吃得下……

“你娘已经把你过去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言欣云手里拿着两卷画卷,走进房里,看着坐在角落里沉默着的明忆晗,淡淡说道,“你,这是何苦呢?”

明忆晗没有开口,也没有抬头看着言欣云,仍是一动也不动,表情十分漠然。

言欣云摇摇头,走近明忆晗,把手里的两样画卷放到她面前,道:

“这是两幅画,一幅是你之前画的,虽然你娘把它撕烂了,但水儿把它拼了回去,样子是残破了许多,但整幅画还是拼齐了。”说着,看了一下明忆晗——仍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言欣云又说道:

“另一幅是我根据水儿的描述画出来的,可能跟你画的有些差别,但也是大同小异,你有空的时候,不妨打开看看哪里需要修补的,自己修补上去……”

话未说完,明忆晗突然把眼前的两卷画卷都扔在地上。

言欣云怔了一下,看着眼前人,半晌,心里忽然来了火气,语气显得冰冷而低沉:

“你太不自爱了。你对不起你的家人,更对不起舍身救你的小晗哥!”说罢拂袖转身离去。

临近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透了好长一口气,侧着脸,对明忆晗淡淡说道:

“如果我是你的小晗哥,看到你现在这个‘六亲不认’的气势,我准会觉得自己可笑!牺牲了自己性命去换来一个根本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

说罢,她大步跨前离去。

房里,依旧只有一个明忆晗。

一个流着泪的明忆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