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玮文见君平岳眉宇间似有不悦,立即诚惶诚恐,连连摆手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他再看一眼谢晴初,见对方的秋水明眸仍是天真无暇,温柔婉约,真的与之前所见大相径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不轮到他不信。
谢晴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一言一答,专注却又文静的模样也真像失忆那么回事,难怪苏玮文会这么肯定了。
他垂眸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提起的好,于是就起身唤来了人来把谢晴初带出去好生招待着,同时也是支开她。谢晴初不明所以,只杵在那儿不动,道待君平岳朝她点了点头,也知他的意思,便顺他意的步出了书房,跟着婢女往一个园子里走去。
而这一幕看在苏玮文的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以为两人的感情已经如此笃深了,竟连言行都以君平岳之意为先。只见他望着晴初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声,低声说,“忘了也罢,于她于己都是件好事,就是苦了这孩子了。从小没了爹娘不说,如今竟还差点身陷囹圄,要不是得殿下的关爱,还不知会怎么样了……”
君平岳笑笑,不以为然,怕那人觉得待在这里才是真正的身陷囹圄吧?见他淡淡道,“大人何用惋惜?她得以与亲人团聚,也算是苍天开眼,以后大人多加关爱就是了。”他的口吻如同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苏玮文不敢驳,应和着说道,“是,是,殿下说的在理,下官受教了。”可他的心跟君平岳一样,初儿毕竟是他曾喜欢的女子和他弟弟的骨肉,现下还遭逢这等劫难,怎么能不心痛?尽管是直言敢谏,火眼金睛的御史,也难瞧出其中的端倪。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直觉的认为,谢晴初就是自己的侄女,现在君平岳的说法,不过是多了一个佐证罢了。
见他沉默半晌,君平岳有些不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早些日子跟大人提过的事情不知办得如何了?”
“我已将此事知会了骆家,只是他们还未表态。不过,这些年我们两家都派了不少人去找,想来也是有心要寻回初儿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阻滞。只是,先前皇上寿宴时已有不少的人见过初儿,他们会不会……”苏玮文有些担忧的问道。
在身份上倒是不惹人怀疑,有君平岳作了安排,只是,她的长相是一个问题,长得像骆羽飞是足令骆家相信,可是那些见过凤羽使节的大臣不好糊弄啊。
“这点不必担忧,凤羽已经公告天下,使官已命殒归途,人人得知,世上再无谢晴初一人,这点苏大人务必记住!而皇子娶庶妃无须上告太庙,甚至还没资格进宫参拜,一个深闺的妇人,别人如何得知她长什么样儿?只要你们都认她就行了!”毕竟不承认她的身份的话,他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认!怎么不认?无论如何,她总归是我苏家的骨肉!只是殿下,让初儿当庶妃会不会……”会不会委屈了些?苏玮文心里有些不舒服,即使只见过几面,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刚认的侄女是个冠绝京华的才女,人品样貌甚至不输皇家公主。他不免遗憾的想道,若不是,若不是古训有云,奔者为妾,妾生的女子是无法成为皇子正妃的话,或许也不至于会变这样。
“难道大人觉得这样会辱没了你苏家的身份?”君平岳半眯起眸,瞅他浅笑,言语里自有天潢贵胄的威严,让人不敢争辩。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苏玮文用袖子抹着汗,恭敬的回道,心里沧沧恻恻,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侄女未知的命运。
原来他们竟已到了仪婚这一程。
其实在三年前,骆家原就是太子一脉,本就有意让族中贵女与君平岳结亲。可是,君平岳的正妃石氏突然得了急病去世,与喜事相撞,故而戛然而止。再者,石氏一门乃是京中名门,在南陵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为表对亡妻的尊重,五殿下曾言三年内不取新妇。所以至今并未纳新人。而当时本应与他定亲的姑娘骆馨,也无奈嫁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