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伸过手,意欲扶她下车,可那女子仿佛不想依赖他,更像是要凭一已之力下车。不过她的倔强没有维持多久,待男子眼神一凛,她便撇撇嘴,勉强的搭上玉白的小手,由他牵了下来。
眼尖尖的苏府门房一见到马车上的皇家徽记,便知道是贵人来了,立即打起精神,赶紧的迎上前。而那头早有人进府里去通报主人了。
俊逸的男子在门前负手站定,玉树临风,而那清丽的女子则安然的跟在他身旁,宛如璧人般让人移不开眼。
过了一会,就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的迎了出来,一见到来人,立刻躬身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下官不知五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那紫袍男子正是南陵赫赫有名的五皇子君平岳,而跟在他身边的,自然就是死而复生的谢晴初了。
君平岳泛开官场里习惯的浅笑,伸手扶起正要行礼的苏玮文,平易近人的说道,“苏大人不必见外,是我来得突然罢了。何况……大家很快就是自家人了,大人更无须多礼。”
苏玮文一鄂,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他,随即一笑,“正是!正是!”继而又目光灼灼的望向他身边的女子,带些忐忑带些欣喜的问道,“这就是……”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府再谈吧!”君平岳淡淡的提醒着。
“对,对,看我老糊涂了,竟还失了分寸,殿下莫要见怪,这边请!这边请!”说着就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君平岳他们先行,自己再紧随其后,谦和有礼。
谢晴初被苏玮文的目光盯视得浑身不自在,似乎自己是什么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可是转念一想,这个人若真是她生身父亲的兄长的话,虽然没有养育之恩,亦谈不上有情意,那终归是血亲,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不过,她还是轻蹙着眉宇,心里疑惑着君平岳刚才话里的含义,什么叫“很快就是自家人?”而且看苏玮文的言语,应该也知道了她的身份的,难道他们先前还议定了什么事情。她心里发怵,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被蒙在鼓里被人摆布的感觉了。于是她就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跟着进了苏府。
苏玮文并没有引他们到前厅去,反而带他们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谢晴初细看了周围的摆设,应该是他平日里办公的书房,环境十分清雅。待下人奉上茶点以后,苏玮文就屏退了所有的人,顿时,偌大的书房里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苏玮文一反平日的严肃,笑容熠熠的招呼着他们喝茶吃点心,可他在还有些寒冷的春天还微微出汗,透露出他其实还是紧张的。
在庙堂里一向以无畏著称的监察御史苏玮文竟然也会有这么紧张的一日?
只见他时不时的看看谢晴初,神情温和,总是嘴张嘴合的想说些什么话,可又不知如何开口。谢晴初更是默不作声,更谈不上对谈了。君平岳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人。只见他神色自如喝了一盏茶后,才缓缓道来,“初儿,还不上前见过你大伯父?”
初儿?因有着面纱的遮挡,让人看不出谢晴初的表情,只见她略微顿了顿,轻轻的站起身来,走前两步福了福身子,声音柔柔弱弱的喊道,“初儿见过大伯父。”
苏玮文顿时眉开眼笑,扶起她坐回椅子上,朗声连连说,“好,好,好!你且坐着,你的腿伤还没好,不要太费劲才是,这些虚礼就免了。”苏玮文有些近亲情切,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可是看她的目光总是如同亲人般的暖和,令人感到真诚。
只是……腿伤未好?谢晴初挑眉,到底君平岳编排了多少她不知道的谎言?她的腿明明好了啊!还有,什么初儿?这么恶心的称呼也亏他想得出来,幸亏自己定力够,要不然早就笑场了。也好,他既说一切都交给他,那就先由着他,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玮文看着这个侄女真是越看越满意,笑容一直没有停过,可仔细瞧着她柔顺端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问,“殿下,初儿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先前虽然已经听说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可真看到时,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他们初见时,她是那么的光彩照人,英姿飒爽,现在却是过于柔弱了。
其实苏玮文是不知,谢晴初只要坐着不动,摆哪都是一大家闺秀,让人无可挑剔,若她再有心装傻,那完全可以变成一个柔顺的南陵女子。
君平岳轻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声音冷沉的反问,“苏大人觉得呢?抑或是大人在怀疑我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