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晴初只猜对了一半,先前西楚的确有想过这样的计策,西楚认定,反正与凤羽是无交好的可能,所以也决计不能让其与南陵交好。只不过这明眼人就能看出的下下策马上就被楚惊云阻止罢了,是以在宴上所出现的行刺人也着实吓了楚惊云一跳,以为又是自己的属下妄为,自然怒不可遏的动了气,不过事后也发现了原来是有蹊跷,而他救晴初存的是什么心外人不得而知。那么这行刺一事,终究还是没有揭开其神奇的面纱。若不是西楚,那么这使计的人也甚为阴险,成功的让几国的人互相猜忌,不得安宁。
在打打闹闹间,有人回禀,五皇子来访。晴初挑眉,其余人呢,互递眼色。特别是当晴初听闻这已是他的第二次来访时,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堂堂的五殿下也会纡尊降贵的来看望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怪哉怪哉。
蝶舞机灵的替主子梳洗打扮,免得失礼于人前就不好。主子在自己人面前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可在外人面前,这面子里子可都丢不得。
果然,一出大厅,不意外的看到一个紫色锦袍的贵气身影,此刻正专心的在饮茶,一杯举手投足彰显贵气,似乎那是千年难得的上等茶,品得很仔细,倒让晴初快以为自己天天喝的那些淡然索味的茶是幻觉了,用惊澜的话说,给她好茶喝就是浪费,她哪是品,简直是在牛饮。
她先出声作揖,“见过五殿下,万福金安。”
君平岳望了望她的手,脸色平静无波,舒袍展袖,问,“谢使节的伤可大好了?昨日来听说你昏睡过去,当真让人不安。”
“小事小事,不过我这人比较嗜睡,惊了殿下的大驾,倒让您看笑话了。”晴初想着,我伤也好了,人也醒了,你看过就该走了吧。毕竟出了狐狸窝又进狼窝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她刚好转,还不怎么想跟这种天之骄子打交道,免得再昏睡个七八天的。
“没事就好,否则我于心不安哪!”看出晴初眼底的驱离,君平岳不怒反笑,饶有兴致的瞅着这个不惧他的人儿,幽幽的说着,“听闻这次谢使节前来是与我南陵商榷通关一事,奈何父皇最近身体欠安,着我全权督办此事。现在看来,大人还须休养,那我就改日再来,不再叨扰了。”有礼的不进则退,手法高明。
什么?换他来负责?难道天要亡她也?她可丝毫不觉得一本正经的他比小七那只狐狸好对付,也许是更加难缠更加让人头痛的人物。可场面话还得继续说,要不他大爷一个不高兴,这通商一事就这么黄了,自己就真成千古罪人了。
“哪里的话,不过是手伤而已。殿下何不赏脸留下来吃个饭,再慢慢商谈。这凤羽与南陵通商,互惠互利,关乎民生大计,马虎不得,莫说是让晴初手废了,绕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可以。”一番话说得正义凌然,很是神气。
“大人说的极是,不过也无需急于一时,既然来到南陵,我就该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城里有家很出名的酒楼,不知大人可赏脸一同前往?”君平岳的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既然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么吃顿饭还不至于不行吧。
这一招引蛇出洞,让晴初再无理由推搪邀约,不赏脸也得去了,所以她只硬着头皮,语气微弱的回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他成功的抛出一个诱饵,又顺道用这个诱饵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实在是高,要不是亲眼看见凤羽南陵米商盐商勾结,榨取民脂民膏,她也不会这么卖力的促成这通商一事。况且自己早有倦意,早早的结束,早早回程,那么跟他虚与委蛇一下也不算太难为,只要最终成事就好。于是谢晴初就从善如流的跟着君平岳踏出了驿馆,而蝶舞和无岚随侍。
帝都的繁华只由小小一个东市就可见一斑,云城与之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流纷纷攘攘,要是平日,谢晴初定会兴致勃勃的东瞅瞅地看看有什么有趣的玩意,不过,现在却没那心思。
他们一行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兴许是被身后的几位彪型大汉所慑,又或许是惧于一身紫衣的君平岳的皇家威仪的缘故。
他们要去的是南陵最大最有名的酒楼“一鸣楼”,据说这酒楼当年就凭着一道翡翠玉枝一鸣惊人,但是吃过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人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是,这一鸣楼的其他菜肴也是精品,甚至有不输皇宫大内御厨的架势,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消遣,顺便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以至于一鸣楼一席难求。
但君平岳是何许人?堂堂皇帝陛下的嫡亲贵子,怕是那掌柜都要出门亲迎了。只不过……
“小少爷,小少爷,您别跑啊,当心!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您慢点啊!”远远的还听到这般咋呼咋呼的叫唤,这头,那人口中的小少爷倒是扑通一下撞到了谢晴初的身下,抱个满怀。软软呼呼的身子让晴初一时反应不过来,而身旁的侍卫倒已经严阵以待,恐防有诈。
可小人儿哪里懂得大人的那些个七转八歪的心思,小胖手揉揉发疼的脑门,这才晃起脑袋看看身前挡住自己的人,谁知他一开口竟是,“娘亲,你怎么在此?来寻璟儿么?”
娘亲?这话如天雷般吓坏了一干人等,年纪轻轻的谢使节竟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而最冤最莫名其妙最匪夷所思的就是苦主谢晴初了,她自己也不知何时成了一个半点大的小孩的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