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为谢晴初一天一夜昏睡担心不已的时候,之于她却是难得的补眠时期,毕竟这是自出使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她经常是夜不能寐,或者睡得极浅,心忧着,又怎能安生呢?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沉,要说与周公下棋,怕也是大战几百回合了。所以有些东西风光的仅仅是外表,而内里却是阴暗纠结,险象环生,费心劳力。
案上的镂空金兽香炉飘出袅袅香烟,极为舒心安神,而藕荷色的流苏将床榻与外界隔开,给人一种相对安全的感觉,似要保护主人不受干扰。
床上的人儿慢悠悠的转醒,乍时头有些许疼,眼睛还看不清东西,几张几合以后,才缓缓的清醒,瞥一眼外面,昏黄暗淡,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挣扎着想要起身,习惯性的用手撑起身子,撕裂般的痛楚由手上传来,她又重重的跌了下来,愣愣的看着举起的“熊爪”发呆。然后一幕一幕的场景涌现在眼前,她这才想起,这里是南陵,而她则受了伤。
在屏风外守着的蝶舞听见声响后,连忙放下手中针线,打起帘子,走进内室,看见晴初还有点呆滞的样子,惊喜的问,“小姐,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啊!”她眼见的发觉晴初想起身,于是赶紧走到床前,小心的把她扶起来,还尽量不碰到她受伤的手。
终于?她不怎么喜欢这个字眼儿,蹙眉,“我睡了很久了?”她挨在软枕上,低低的问着,见蝶舞颔首,她也大概了解了为何头这么痛了,睡太多也是祸害。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禁折腾,就这么给了一刀就睡到天昏地暗的,莫怪师傅说,她这个人估计日后也是个逍遥的主,劳心不得,会残的。这不,现世报来了。
“小姐睡这么久定是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去叫厨子备着。”蝶舞问道,凤羽帝吩咐随行的御厨也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喝点粥吧,不用弄得太复杂。”那些常年在宫中的厨子总喜欢做得精致复杂,可她最受不了就是一个人吃还摆上数十种菜肴显摆。以前不懂事时跟着小七吃过一次,结果看到那排场,光望着就饱,再吃就积食难消了。于是后来再有这等“好事”她推得就推,不再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清单小菜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吃过以后,晴初的精神也好了起来,就是手上的伤隐隐作痛,这时才机警的想起来,“你们这两天没做什么事情吧?”千万不要傻乎乎的中了别人的计谋才好。
“哪敢呢!无岚都看着他们呢,不会惹什么事的,倒是小姐你说说看,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这等事?”蝶舞柔声的问道,而在一旁的无岚和云非同样翘首以盼,等待着盘旋心中两天的疑问。
要他们不动声色自然是有用意的了。
“你们想想看,若我死了,谁得的益处最大,那就是谁干的。”晴初轻笑着抛出问题,慢条斯理的饮茶漱口。动作懒懒散散的,丝毫没有人前的拘束,亦没有女儿家矜持的娇态,在她的心中,这几个都是亲如手足的人,没必要扭扭捏捏的装腔作势,她不想也做不来。
“一定是西楚!见不得我们凤羽和南陵交好,所以才来搅局,硬造出嫌隙!”云非想了想蒙点头,冲口就说了出来,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哦?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她转而问其他两人,皆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么,最不可能的就是西楚了……”晴初也得了结论,见众人不解,她继续说,“若是常人一想就通,西楚又怎么会贸贸然的做这等傻事?云非这么想无可厚非,可有时候表面看是如此,实际上又是另一种样子,很多人往往反其道而行之。想我死的人,别说他国,在凤羽内就为数不少,怎知不是他们借此机会来除去我?要知道,即使我不死,但是处理不好,这出使也败了一半,回去定少不了被弹劾。再者,这南陵皇子之间的争斗纷纷扬扬,也许是有心人存心让那五皇子下不了台也不一定。所以我才叫你们别轻举妄动,不然有人以为我是贼喊抓贼,有心生出事端。”若她没有料错,这两日应该有不少那人的人马四处追寻行刺一事的蛛丝马迹,既有人去查了,就别浪费自己人的力气了。免得人家以为自己是使的苦肉计,编排他们南陵。
“那小姐岂不是一死数得?”云非听完以后,没多想就傻愣愣的说出口,马上遭到蝶舞和无岚的一阵炮轰。
“你这个乌鸦嘴!很想小姐出事么?好的不说专拣这些浑的说!”无岚开始碎碎念,直到云非抱头求饶了才肯罢休。若说云非,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莫怪谢晴初要无岚时时盯着,一个细心,一个胆大,这样互补做事,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