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晴初打开信封,一看到那手熟悉的隶书,就有着莫名的感动,待她读到字里行间浓浓的关心还有对于她受伤的斥责以后,她难过的留下了酸酸的泪水。她没有忘记,其实小七最喜欢写的是狂草,他曾说狂草符合他的心性,自由而奔放,潇洒舒心。可是他却因为自己说隶书更加好看,而逼着自己改写隶书,中规中矩的字,正如他现今高坐龙椅一样,他是否也怨过她?
此刻她是矛盾的,若是就这样回去的话,怎么面对他?还有朝中处处与她作对的人又如何善了?辞官乖乖嫁人她不会依从?可是,不回去又能到哪里,丢下亲人,四海为家?这么不负责的行为也不是她的作风,要不当时也不会去参加科举了。
哎,无论是哪样她都很难接受,一时间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除非她消失在这个天地间,那还好说,但好端端的一个人,哪能说消失就消失的?
谢晴初不知那封给南陵皇帝的烫金朱漆信函写的是什么,只是,在呈上去的第二日,就得到了南陵皇帝亲自下旨召见,看来是有什么事情改变了,那君平岳在有本事,也敌不过他的皇帝老子。
再次的踏进皇宫,没有惶然,也没有肆意,她只是默默的随着宫人行进,似乎她早有预感,这次的觐见,应该就可以解脱了。走到上次的御花园,又想起了那次气人的会面,不知为何,自己下意识的往那百花丛中一瞥,不看还好,一眼看去,竟然看见了君平岳?
可是,那时他是蹲着的,看起来并没有发现自己,他今日一反常态的没有穿惯有的绛紫衣袍,而是白衣飘飘,在谢晴初的角度望去,只看得他的一个侧脸,这是一个柔和了不少的君平岳,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温暖的笑容,不是人前的似笑非笑,亦非深藏不露的讽笑,只是很单纯的咧开嘴,对着怀里的小家伙,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此刻的温柔,是给一只不通人事的兔子。
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因为这惊奇的发现,使得她的脚步跟不上带路的人,所以伶俐的宫人又回头找她,恭敬的说了一句,“谢大人,请这边走。”
这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引起那头的人的注意,他回过头来,看到怔在那的谢晴初,神色一凛,温柔不复存在,仿佛是斥责她偷窥的行径。谢晴初愕然,仓皇的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只微微的朝他点点头,就朝着勤政殿前进了。那抹昙花一现的温柔,怕是自己看错了吧。
在皇宫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不知道陈天翼给南陵帝写了什么,还是许了什么诺言,总之,两国增埠通商一事已大约底定,只等谢晴初把协议的文书带回去呈上给陈天翼检阅,如无意外,在来年开春就可施行,盐米的价格有望回落,让凤羽百姓受惠。
南陵帝在言语中并没有提及结亲的事情,想必那只是君平岳自作主张的举动。谢晴初看着那颗还摆在案头的夜明珠,心道该是找个时候归还给他了,一想到这,她的头就疼,显然那人那天无意中显露的一丝丝温柔并没有能够使她对他改观,在她的心底,他依然是个冷酷****的皇子形象。
不过,可以结束出使,返回凤羽的这一决定让驿馆所有人都放心下来,小姐不用再与人周旋,更不用冒险的嫁入南陵,这比什么都强。虽然他们不是朝中大员,可也隐隐察出,这次出使,不仅是为了凤羽南陵交好,更是为了小姐避祸。好在,即使回去了有千难万难,总有老爷少爷在,不至于孤军奋战,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也定然不会冷眼旁观的。
这天,谢晴初拿了披风,也不带一个下人,就自己去了一鸣楼,她要把夜明珠还给君平岳,而依她的看来,一鸣楼绝对跟君平岳脱不了关系。即使没关系,驿馆里的眼线也会通知他的,总之在哪里等着就是了。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踏进一鸣楼,凳子还没坐热,君平岳后脚就来了,神速之至,再说偶然亦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