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的声音响起,那封密函已被陈天翼愤怒的撕成粉碎,可怜的洒落在大殿上,此时他飞扬的剑眉紧拧着,手握成拳,面容冷凝,而说话声音是一贯的低沉,“这件事传进京城了没有?这么大的事怎么传开了才回禀?”
“据臣所知,现在皇城内还没有听说有这个传闻,而且似乎有人十分清楚暗卫的行踪,所以在递消息回来的路上出了岔子,受了些阻挡。”
“你这是怀疑有人泄密?那……会不会是暗卫的人?”见步青颔首,陈天翼想了想,“朕之前也有这个感觉,不过没有一点头绪,你下去彻查一番,若找到奸细,先斩后奏!”
“臣遵旨!”步青也想知道那个艰险的家伙是谁,自然不遗余力的彻查。
可是,不过一天功夫,那个荒诞的谣言已在帝都满天飞,甚至还被有心人编成了歌谣,四处传唱,让步青等人措手不及。百姓听闻有可能‘楚妃之祸’再现,纷纷奔走相告,一时人心惶惶,大街小巷皆传言那个名满天下的女状元谢晴初不是谢太尉的亲生女儿,而且还是南陵人,是来魅惑君上的妖女祸水!众口铄金,当谣言被数以万计的人互传时,再假也成了真的。若不是谢太尉是手握重兵的一品朝臣,怕是要掀了天了。而这个传言也很快就传进了各个朝臣的耳中,继而传到了凤羽帝那里。
“混账!怎么会这样?都是一群窝囊废!”太极殿里,听闻传言已被四处散播,陈天翼怒气冲冲,在殿内来回的踱步。抬眼看见案桌上那厚厚的一叠折子,更是心烦不已,心里暗忖,这些人通通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竟然敢上书教他撤了初初和谢太尉的职务!什么楚妃之祸再现,根本是无中生有,即使传言是真的,初初也不是那个妖媚的楚妃,当日她不要这别人眼中的尊荣,时至今日,更不会放下骄傲来委曲自己,莫说是后位,她要整个天下,他都甘愿奉上。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躲得远远的,才让他又爱又恨,爱她的慧黠,恨她的心狠。这个传言,不过是那些人觊觎谢家手里的权势罢了。
这时步青在殿外等候陈天翼召他进殿回话。入殿的步青一改往日的淡漠从容,脸色青白交错,见到天子,先恭敬的行礼后,没等问话便率先回禀,“陛下……”可那话都到了嘴边了依旧是说不出口,或者说害怕说出来的后果。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事快说!是不是谢太尉那边出事了?你没多派人手去保护么?”陈天翼这时的冷静也没了,只一味的紧张,一牵扯到与谢晴初这三个字有关的人和事,他皆如此。
“陛下,谢太尉没事,现在还没人胆敢到太尉府上闹事。而是……刚才暗卫来保,傅将军接到了谢大人的婢女无岚……”步青低声的说着,还不时观察天子的脸色。
“无岚?怎么只有无岚一个?她不应该贴身保护初初的么?”他知道无岚的武功了得,一向随侍在侧的,怎么是独自回到凤羽?“那初初呢?她什么时候回来?”此时他还没觉得有何不妥,以为只是单纯的分开走而已。
“傅将军他并没有看到谢大人,而且是他在边城近郊发现无岚的,她还受了重伤,在昏迷前只断断续续的说了八个字,内奸、遇袭、小姐、坠崖。”
久久,久久,太极殿里除了两人的心跳声,没有一丝的动静,似乎没有说过话。而步青则忐忑的以为会看到天子大怒,忧心,难过……可就没想到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出奇,让人心慌。
是的,听闻步青的话,陈天翼的反应是只有沉默,深如幽潭的黑眸直视着前方,负手背立,如塑像一般僵立着,看似无波,可仔细瞧着,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悲恸让人的心也跟着难受。
“陛下……”步青忍不住叫唤着那个默然不做声的男人。
“坠崖……坠崖……竟然是真的,真的……”他低低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惊愕的想起了那个作了数日的梦,想起梦里初初那悲伤的眼神和无助的挥剑,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不止一次的想与她心灵相通,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愿望的。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似乎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初初是要给他报梦么?是想向他求助么?是想告诉他内奸是谁么?还是有其他话要跟他说的?可是晚了,他什么都不能做,贵为天子又怎么样!他什么都不能做!这个皇帝有什么用!不该……真的不该让她离开的,应该把她揽在自己的羽翼下,任谁说什么,不让那些人动她分毫就是,怎么会用这么愚蠢的法子?
不能,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将她带离自己的身边。
步青看天子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境地,于是及时的出言,“陛下,依照情况看来,谢大人只是坠崖,可我询问过熟知地形的人,那崖并不是很高,而且是泥山,树木也多,或许谢大人没事,只是一时间联络不上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