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请君难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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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二日,谢晴初不断的捶胸顿足,抱着被子埋头饮恨自己的脊梁骨怎么就那么地软,竟被魔镇了般靠到那人的怀里去了?这真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偏偏,偏偏让他见着自己这狼狈模样,怕人家暗地里笑掉了大牙吧?

想她今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别院,却无一丝回程的记忆时本就觉得讶异,再听闻丫头说是他抱着自己进屋的时候,她连撞墙死了的心都有。没想到竟然没分寸的在他怀里哭到昏厥,这事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那时小七狠狠的伤了她的心时,也未曾如此。一想到与那人这般的贴近,脸上一阵冷一阵热的。

正当她自顾自的埋怨时,听见外头的丫鬟清脆的在喊道,“爷,姑娘在屋里,刚起呢!”继而又闻得“嗯”一声,沉着的性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君平岳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人才走进屋里来,似乎是为了让她有所准备,也似乎是为了守礼,他只是安静的在外堂坐着,并没有再靠近一步。

谢晴初赶紧对着菱花铜镜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什么不妥,再揉揉脸定下神,便起身走了出去,果真看见一身绛紫的君平岳安坐在位子上,神色自若的喝着茶,没有为等候而不悦。见他眉眼里也没有嘲弄的意思,她的心也安了下来,顾自松了一口气。接着也镇定的在他面前坐下,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看来你今日精神还不错。”君平岳轻抿了口茶,望着她淡淡的说道。

谢晴初撇撇嘴,以为他是暗喻昨日的事情,脸色唰的绯红,随即又换上笑容,轻缓说,“一夜好眠,精神自然是好,还劳殿下挂心了,不胜感激。”她本来想跟他道谢昨日的事,却又不知道从何提起,就暂且放着,而且瞧他眉宇严肃纠结的样子,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谈。

“有件事本来昨日该一并跟你提的,结果……”他轻扫了她一眼,顿了顿才接着说,“就是那主使行刺之人,已经查出点眉目来了。”

闻言,谢晴初一开始还能勉强挂在嘴上的微笑忽而僵住,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问着,“到底是谁?!”

那人,那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在这半年间缠绕着她,使她反复不断的问自己,却始终没有定论。

君平岳的神情高深莫测,墨黑的眸里掠过一丝精光,没有回答她,反而不经意的问道,“难道……在你心目中就没有什么人选?”他不相信,依她本性的聪慧还有为官的知觉,心里不会没个准绳,再说了,过了这么些日子,她心中应该也有个底数才是。

被他这么一说,谢晴初自己倒先是愣了愣,是谁?只要自己一闭眼,就隐现一条看着眼熟的疤痕,蜿蜒而粗粝,等她再要往下想的时候,头就痛得不行,有些呼之欲出的答案,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一点,一点也不想承认。

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慢吞吞的出声道,“恕我愚昧,还请殿下告知详情。”

君平岳见她脸色变了又变,便知道她或许也猜到了七八分,也就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想必你也认得,就是你随行出使的护卫言谨。”

谢晴初听见“言谨”两个字,脑袋轰然炸开了,心情沉到了谷底,已再听不见君平岳说的话了。那时的她果然没有看错,悬崖边最后那一眼见到的人真的是他!怪不得在生死关头,所有人都护着她的时候,独独看不见他,令她以为他已一早遇了难,没想事实竟是这样的残酷。可她心里还是不愿意承认,会不会是假的呢?是不是君平岳故意这么说来分化她的?

即使自己于他无恩无义,可是小七对他有知遇之恩,云非于他有兄弟之义,他怎么做得出这等背叛的事来?况且,追杀自己,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君平岳似料定了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继而再下一城,说道,“你也太大意了,怎么会安一个西楚人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养虎为患么?”

“什么西楚人?”她瞪大眼睛看向他,拔高声音问,“莫非……你说……言谨是西楚的人?这怎么可能?”

虽然言谨在小七跟前当差不过是五六年的时间,可是他之前一直在近卫里当了近五年的侍卫,也是宫里当差多年的护卫了,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别跟我说,凤羽没有安插人在我们南陵,这话我是半点不信的。”君平岳冷嘲一声,“不管在哪里,朝廷里府里有着各样的眼线,端看你的本事,能否让他近身受挟罢了。”

“那他为何要劫杀我们?又是谁在幕后捣鬼?”

“这就有待查证了,若真的那么容易被人察觉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会冒出头来。不过能伏线如此长的,放眼西楚,也就那么些人,即使不查,也能猜出个大概。既然你说我们是盟友,我便再奉送你一个消息,就不知你受不受得住。”他话里有话,似乎要谢晴初一下子接受一些她从骨子里不相信的事实。

谢晴初虽然心里怦怦然,故作镇定的说道,“请殿下尽管说,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

“舜英阁阁主之一的商惊澜是你的旧友么?她在上月亡故了……”

“铿锵”,茶杯应声落地,四溅碎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