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后悔已经晚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已经不是当初愤言那几句的问题。及第之人怨恨被人坏了事,未及第的心中害怕嘴上还要自诩正义,最后通通归咎于陈姓举子头上,如若没有他,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是非,大家各凭本事,一试高低。
但陈姓举子也很冤枉啊,他若早知晓会是如今这幅局面,必然会谨慎小心一些,不被外人所知。而那个被救之人先不追究其行为,人家也是好心,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把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分享给救命恩人,哪能知晓会闹出这么多事端。
到了最后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泄了这次的题,那名很可能也是举子的泄题之人,居然人间蒸发了。
找不到那人,自然查不下去了。
按下不提。
为了平息众怒,这次春闱的成绩被全部作废,朝廷颁下旨意,择日再考。而这次主持会试的几位考官,也一一被核查,包括礼部那里负责官员也被关押问责。
礼部右侍郎裴湳觉得很冤枉。
可冤枉也无用,每次科举俱为礼部的大事,其中泄题之事并不是第一次了,却是第一次会闹腾出去。外面人不知晓情况,内里人心中均是有数的,哪个家中没有个子侄后辈的,或者有当权人士求上门,面子不给也得给。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万万不能与他人知晓,谁知道这次居然碰到一个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
能接触到这次试题的,整个礼部除了他这个负责此次春闱的右侍郎,便是礼部尚书。裴湳连自己都洗不干净,又怎么敢去咬顶头上司。
之后,裴侍郎被罢官流放。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要不是暗里有人保他,可能连身家性命都没了。
当然,这也是之后的事了。
裴家发生的这些事,自然是瞒不过老夫人的。
当日事发之时,裴家就有人上门来找过老夫人,求她让儿媳妇回娘家请镇国公伸把手。可沈奕瑶如今别居庄子上,之前又闹出那么多龃龉,老夫人怎么有脸去求儿媳妇请镇国公府援手。
可裴家人不知道内里具体,还以为老夫人不愿伸手。裴侍郎被关押的那些日子里,裴老夫人几次上门。先是软言相求,后是好言好语,再然后就是恶言相向了。
裴老夫人被逼得没有办法,抱着重孙子坐在荣安堂里哭。哭丈夫,哭已逝的公公婆婆,哭可怜的儿子孙子,哭得老夫人焦头烂额。
老夫人再不敢遮掩,将之前的龃龉讲了一部分,大体意思就是儿媳妇和亲家都得罪惨了,实在无能为力。
裴老夫人不信,确实打听到沈奕瑶如今已不再府上,才半信半疑的回去了。
嫂子走了,老夫人的心不安稳啊。
裴侍郎被关押问责,此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谁也不敢说是个什么结局。这可是她亲哥,裴家是她的娘家,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找来儿子,让严霆想想办法,严霆要是能想出办法就好了,出去奔走几日,回来直说这事真的管不了。老夫人不死心,辗转反侧几日不得安眠,才泼了面子不要派赵妈妈去庄子请沈奕瑶回来,谁知赵妈妈并未见到沈奕瑶的人,下人说夫人来庄子后又病了,如今卧床不起呢。
赵妈妈回来后,老夫人也卧病了,这次是真病了。
幸好之后有好消息传来,裴湳只是被罢官流放,并未牵扯到家人,过个几年,也就能回来了,老夫人才慢慢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