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台湾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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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诸臣列传

连横曰:明亡久矣,我延平郡王之威灵,尚存天壤。而一时忠义之士,奔走疏附,间关跋涉,以保存故国者若而人。以吾所闻咨议参军陈永华,尤其佼佼者也。永华以王佐之才,当艰危之局,其行事若诸葛武侯,而不能辅佐英主,以光复旧物,天也。然而开物成务,缔造海邦,至今犹受其赐,伟矣。顾吾观旧志,每蔑延平大义;而诸臣姓名,且无有道者。鸟乎!天下伤心之事,孰甚于此?情同治十三年冬十月,福建将军文煜、总督李鹤年、巡抚王凯泰、船政大臣沈葆桢始从台湾绅民之请,奏建专祠,春秋俎豆,以明季诸臣配。诏曰可。于是从祀者百十有四人。而潜德幽光,乃扬东海矣。是篇所载,仅举其名。而林圯之开拓番地,林凤之战没海隅,竟不列于祀典,岂一时之失欤?若夫沈、徐诸公,礼为上客,分属寓贤,故别传之。

太子太保丈渊阁大学士路振飞。

东阁大学士曾樱。

尚书唐显说。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徐孚远。

兵部侍郎总督军务王忠孝。

太仆寺卿沈光文。

兵科给事中辜朝荐。

兵科给事中谢元忭。

御史沈佺期。

南京主事郭符甲。

咨议参军陈永华

举人李茂春。

定西侯张名振。

定南伯徐仁爵。

仁武伯姚志倬。

闽安侯周瑞。

怀安侯沈瑞。

平西伯吴淑。

兴明伯赵得胜。

崇明伯甘辉。

中书舍人陈骏音。

浙江巡抚卢若腾。

监纪推官诸葛斌。

内监刘九皋。

内监刘之清。

户官杨英。

惠来县知县汪汇。

吏部主事摄同安县知事叶翼云。

同安县教谕陈鼎。

参军柯宸枢。

参军潘赓锺。

建安伯张万礼。

建威伯马信。

忠振伯洪旭。

庆都伯郝兴。

五军都督张英。

五军戎政陈六御。

征北将军曾瑞。

总练使王起凤。

督理江防柯平。

戎旗镇林胜。

义武镇邱辉。

智武镇陈侃。

智武镇蓝衍。

殿兵镇林文灿。

进兵镇吴世珍。

正兵镇卢爵。

正兵镇韩英。

中权镇李泌。

侍卫陈尧策。

前锋镇张鸿德。

参宿镇谢贵。

斗宿镇施廷。

大武镇魏其志。

同安守将林壮猷。

同安守将金缙。

同安守将金作裕。

以上从祀东庑。

副将洪复。

副将林世用。

副将蔡参。

副将魏标。

副将杨忠。

副将黄明。

江南殉难杨标。

江南殉难张廷臣。

江南殉难魏雄。

江南殉难吴赐。

水师三镇林卫。

中提督中镇洪邦柱。

折冲左镇林顺。

中提督前锋镇陈营。

中提督后镇杨文炳。

右提督后镇王受。

后劲镇黄国助。

总兵沈诚。

戎旗二镇吴潜。

戎旗五镇陈时雨。

火攻营曾大用。

援剿后镇刘献。

援剿后镇万宏。

援剿后镇陈魁。

援剿后镇金汉臣。

右先锋镇杨祖。

右先锋镇后协康忠。

水师四镇陈升。

水师后镇施举。

侍卫中镇黄德。

潮州守将马兴隆。

左镇卫江胜。

右提督右镇余程。

宣毅左镇黄安。

宣毅左镇巴臣兴。

护卫右镇郑仁。

援剿右镇黄胜。

亲随一营王一豹。

亲随一营黄经邦。

龙骧左镇庄用。

奇兵镇部将吕胜。

定海守将章元勋。

铜山守将张进。

厦门守将吴渤。

澎湖殉难张显。

澎湖殉难廖义。

澎湖殉难林德。

澎湖殉难陈士勋。

海澄殉难叶章。

定海殉难阮骏。

东石殉难施廷。

东石殉难陈中。

祖山殉难张凤。

怀安侯弟沈珽。

殉难世子裕。

殉难世子温。

殉难世子睿。

以上从祀西庑。

连横曰:吾读野史,载郑氏故将事,心为之痛。以彼其才,足建旗鼓,以树立功名,而乃国破家亡,窜身流俗,至隐其名而不道,亦足悲矣!夫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然世之秉节钺寄封疆者,岂皆豪杰之士哉?际会风云,乘时起尔。鸟乎!成败论人,吾所不忍。屠钓之中,尽多奇才,亦遇之与不遇而已。岂以此而衡其得失哉?东宁既亡之后,江苏无锡有华氏者,居于荡口。一日至某里,见众环堵。一卖卜者仪容俊伟,颜色微赫,似久历患难者。闻其语,精奥若不可解。异之。日暮众散,卖卜者行,华尾之,至一古庙,入焉。华问曰:先生何许人』?曰:『卖卜者』。又问之,答如前。华曰:『敝庐在迩,先生能一过乎』?不答。乃要之行,至家,略坐,即欲去,举止傲岸。强之坐,呼子弟出拜,请受业门下。顾而嘻曰:『卖卜人能为皋比师乎』?华曰:『先生道貌岑古,必非常人。如不弃寒微,请设帐于此,俾子弟得受益也』。不可,良久乃许之。

初,里中有巨盗,劫人越货,莫敢撄。一日,华戚某持盗刺来,言『夜将被劫,今事急,可奈何』?盗刺者,盗欲劫某家,先以刺来,以寓先礼后兵之意,且示勇。受者不敢报官,报亦无益。故盗愈无忌。华曰:『家有子弟师,异人也,请询之。若可,当无害』。乃偕入,告以故。其人俯首,自循其发曰:『事亦易易。然使人虑不胜任,必亲往』。某曰:『先生与若有故耶』?唶曰:『彼盗安得故我?我岂与盗故哉』?怒欲止。某跪而谢,华亦代请。乃曰:『勉为若一行』。既至,环相居宅,曰:『盗当从此来。取砖甓列门外,为数垒。诫家人闭户寝,勿声』。彼亦就寝。久之,闻有人马声自远至,火炬照耀如白昼。家人潜起窥之,盗众数百,剑戟有声,势张甚。及垒而骋,旋绕不息。自初更至于黎明,竟不知其何为。其人亦寤,问:『盗来乎』?曰:『来矣』。『来何在』?曰:『在门外旋绕』。曰:『然则吾当遣之去』。众于门外设坐,俟之出。坐定,以尘尾麾盗,若寐尽仆。顾曰:『缚之』。众次第反接其手,驱之前跪。其人大言曰:『男子负膂力,不能为国家效命,乃弃身匪类,以污辱乡里。罪当死!吾今且贷汝,须改过,勿妄动』。顾某取百金来,命解其缚,叱之去。

卖卜者既居华家,宾主甚相得。课授之余,独处一室,不与人士往来。岁暮馈修贽,亦不受。强之,曰『吾今固无事此也』。华氏兄弟与谈文史,应答如流。而每至玄黄之际,君亡国破之惨,则悲中从来,潜然欲涕,乃强为欢笑。一日趣华治具,作饭四斛,曰:『明旦有客至』。如其言。至则两僧,仪状雄伟,操闽南音。始见皆伏拜,起而肃立。命之坐,不敢坐。有问则跪答。卖卜者曰:『止。今岂可以昔礼比耶?吾之在此,而具知之。而之行止,吾亦无不知。自今各以心喻,母琐琐。顾而可即去,勿再来,吾已为而治饭矣』。出具食之。二僧袒衣大啖,俄顷而尽。抚腹曰:『径饱。自此至彼,可免再餐也』。再拜告别,出门径去。卖卜者亦黯然。后值重九,生徒散学。华氏兄弟邀出游,逍遥陇畔,意甚得也。已而指一地问谁氏有,具答之。曰:『后日可塟我于是』。华讶不祥。笑曰:『修短有命,吾已尽于明日矣』。华氏兄弟惊而泣曰:『自得先生,亲承杖履,十有二年矣,尚未识里居姓氏。固知先生有隐痛者,是以未敢强问。今日月淹迫,先生宁终忍无一言乎』?卖卜者亦泣曰:『薄命人何足言?必欲识吾者,吾腰带中藏有小佩囊,没后可取视』。翌日竟卒。启之,果有寸帛,字模糊不可读。略得一、二,盖郑氏故将。台湾亡后,隐悯遁世,而两僧则为其旧部,故在播迁,犹不失礼。乃塟于其地,建一室以祀,惜仍不识其姓名尔。鸟乎!怀忠蹈义之士,岂仅一卖卜也哉?吾撰通史,吾甚望为之表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