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倔强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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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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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去世已有月余,在他们兄弟的陪伴下,宝儿的情绪已渐渐恢复。本来他们还很担心宝儿受不住,却未料她对明月幽幽地道:“大哥、二哥,请不要担心宝儿,因为主儿知道爹爹去找娘了,他们会永远在天上看着宝儿、保佑宝儿的。”“宝儿说得对,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里。而且现在宝儿还有大宝、小宝呀。”泽平故意做出逗趣的表情,终于惹得宝儿发出月余来第一次真心的笑容。一下子她似乎轻松了许多,也已释怀。她一左一右拉着哥哥们的大掌十指交握,面对明月喃喃道:“爹爹,宝儿会听您的话,我们永远相亲相爱永不分离。”泽毅、泽平不禁动容,三人相偎在一起默默地许了彼此的誓言。

事情过去已有半年,宝儿又恢复到往日快乐无忧的日子。但她已渐感人世的莫测,萌生了云游四海的念头,她想看看汴京以外的世界是何等模样,这样也不枉为一生了。打定了主意,她开心地去找泽毅、泽平。

“不行。”泽平首先大声反对,宝儿一直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娇娇嫩嫩的她怎能独闯江湖。“宝儿,大哥和二哥已接到王上的诏书,朝中有异姓王爷企图叛乱,我们即刻回去平定战乱。我们正准备五日后带你一同回金国。现在你要去云游四海,没有我们在侧那怎么行?”泽毅晓之以理。

“大宝、小宝,那我就一个人去。你们放心,凭爹传我的本事我不会有危险的。我答应你们就一年,我只游历一年就立刻回到这里让杜伯送我去找你们,好不好?”她巧笑倩兮地央求道。“真的?”泽毅有些无奈,宝儿天生有股子倔劲,一旦她认准什么事连他们也很难改变。宝儿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跑了出去,转眼又跑了回来,却已变成一个粗布德装的翩翩少年。一看之下,他们不由愣了,男装的宝儿除了俊了些竟无一丝女儿态,大概是平日里与他们很久了,沾染了男儿之气,现在倒也方便。

眼见宝儿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泽毅长叹一声,这次恐怕是留不住她了,好吧!

以后的几天里兄妹三人各自作着准备。临行的前一晚,泽平、泽毅怀着难舍之情来到宝儿房里,恰看到她正“嘤嘤”地哭着,泽平心疼地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天真的宝儿从未离开过他们,明日即将离别怎不难过?

“好了,宝儿不哭,来,这些东西你带着,里面有银票和碎银子。一人出门在外凡事小心,结交朋友切莫结交肖小之辈……”这一夜他们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得把所有的江湖规矩一并告知,只怕她少不更事吃了亏。原本他们想派人保护,怎奈宝儿不肯只好作罢。

翌日,一身男装的宝儿和两位兄长一同出了汴京城,在城外三人策马站定。“大宝、小宝,宝儿走了,一年后我们王府见。”说完她强笑着眨回泪水,策马向南而去,瘦小的身子渐渐远去。“大哥,我已开始想她了。”“我也是,走吧。驾!”二人向北绝尘而去。

出门在外日子真的不怎么好过,这是宝儿向南游玩三月之后得出的结论。第一个月她因有哥给的银子而不愁吃穿,骑马坐车过得好不悠哉。实际上泽毅给她备的银票足够她好吃好喝地过活两年,可惜谁让她天生的侠义心肠呢。不知走过了多少村镇,每到一处凡见到孤苦老人、饥贫的孩童,她都忍不住解囊相助,路遇乞丐她也同样送人家一袋干粮几锭银子。银票很快都被她换成散银如散财童子般分发殆尽。只一个月她已所剩无几,尽管如此她依旧开心地四处游荡着,着遍了所经之处的古刹胜地。第一次她觉得眼界如此开阔,心胸如此坦荡,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已无可畏惧了。最后的银子也快花完了,本来她想去给人当帮工赚取路费好进行以后的行程,可走了几家店铺,人家一看“他”瘦小单薄得似一阵风就可以吹跑,立刻一摆手将“他”轰了出去。气得她跳脚,她就不信她赚不到钱。正在她于闹市上低头琢磨时,路边传来阵阵吆喝声:“快来瞧,快来看哪,上好的玉壁,精心雕琢,五两银子一块呀。”玉?对如此敏感的字眼她怎肯放过。自小爹爹教与她各种雕工绝技,八岁后爹爹每次接生意都让她在一旁观摩,对玉她已有了深刻的了解,玉的质地如何她只消一眼便可识得,而今她又得爹爹全部真传,对玉更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她每走一处必上古玩店里转一转,有时真的可以一见稀世珍品过过眼瘾。此刻听得有人卖玉,她不禁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看。这一看她很不给面子地“卟嗤”乐了出来,还当是什么精心雕琢呢,看看那些工上雕的:凤像鸡,鸳鸯像鸭子,还有许多根本分不出是何物的东西。哈哈……笑死人了,越看越好笑她索性大笑起来。

“喂!小子你笑什么?”瞧来不过十七岁样子的小贩旺起黑亮的眼睛怒道。

“呢?噢……没什么,没什么。”终于笑够了,宝儿勉强直起腰来走至他身旁打量一番,“这小子长得蛮俊的,就是有点呆。”她笑笑地一拍他肩膀问道:“兄弟,这些工是你雕的?”

“是……是又怎样。”这位卖玉的小哥忽见宝儿一张俊脸凑至面前,一阵幽香隐隐透出,弄得他腾地红了脸,呐呐几不成言,心里在暗骂:“有病,男儿家还抹脂粉。恶心,娘娘腔。”眼尖地瞧见小哥躲避的样子,宝儿陪笑:“真是愣头有一个。”突然她想到了一个解决路费的办法,不禁又笑开了脸。“喂,你又笑什么?”“没什么你别紧张。”她看着冷清的摊位直接了当地问道:“生意不好吧?”“嗯。”“那你想不想赚很多钱?如果想呢,你就请我加入,我保你有得赚,怎样?噢,对了我叫赵宝儿,你呢?”

“我叫小顺子,你叫我请你加人,你会什么?”“雕工啊!”“雕工?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我雕得很差,你又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小顺子笑她。“你不信?好吧,给你看看这个。”她从腰间取出一块半个小手大的玉壁来,“这是我九岁雕的,本人今年十六,你以为如何?”“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九岁的孩童就可雕出这几无理疵的梅花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还一并雕了两块,分别是松和竹,送给我义兄呢。你要不估算了,我另找别家,就不信赚不到那几十两的路费。”宝儿作势要甩袖而去。

“等等,宝儿,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好,我就请你加入。”小顺子实在不愿财神爷飞走了。“这还差不多,说好了赚的钱对半分。你提供五,我来雕。”“好。”

自此,宝儿就在小顺子那间破烂不湛的茅屋内开始了赚钱的营生。起初她仅雕些一般的玉拿去卖,但那太慢了。一日雕一块,而所有的精髓却因工质不好而大打折扣。她不免叹息。小顺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相处几****已不再当宝儿是合伙人而是兄弟。宝儿很快就要走,可按这样的进度他何时才能攒够路费啊?终于他一狠心将他所有的赚钱家当贱卖,几百块玉才勉强凑足五十两,他背着宝儿跑到古玩店死求活求买到了一块尚未雕琢的碧玉,质地不是最好但已属上品。当晚他就拿给宝儿。谁知宝儿迟迟不接,半晌突然哭了起来,她一把推开小顺子吼道:“你干吗?你干吗把它们卖了。为了我你把它们卖了,我走了,那你呢?你不过日子了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心血和一手绝活都浪费在那些个废物上啊!”小顺子也哭了起来。宝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却在心里决定要报答他这份真情。爹爹,为了朋友而动用“雕龙圣手”的名号您不会怪我吧?

那一夜,宝儿默默地雕至天明才完工,这是第一块她倾尽所学而雕的玉,一条飞龙似欲腾空而起令人不禁称奇。小顺子拿着它已说不出话来,“雕龙圣手”的名号二十年前传遍大江南北,直至今日那些赏玉的行家仍时常提起,他也听得耳熟能详,却不料今日让他见到了他的传人。

“小顺子,”宝儿定定地看问他,“这块玉倾尽我所学,它也饱含你我的真心,故低于五百两不卖。我要将它卖给那知情识货的人,你可记住了。”小顺子点头。她又接着道:“若有人问为何如此昂贵,你就说此玉出自‘雕龙圣手’,再问他‘兄弟情可有价’,无价者你尚可出手,否则断不可卖。”

“好,我知道了。”小顺子揣好玉含泪而出。宝儿微叹一声:“一块玉世间情知几许?”也许在出门闯荡的日子里她已长大许多。

在等待中时间已至傍晚,小顺子终于兴冲冲地跑回来。他一见宝儿就兴奋地大喊:“宝儿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晃着。宝儿拿来一看大吃一惊,那赫然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她狐疑地看向小顺子。于是小顺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卖玉的经过。

原来,他早上出门后找测字先生写了一张横贴,上书“此玉非五百两不卖,答疑错者不卖”。把横贴挂上他就蹲在地上等待着买主。许多人惊异于一块玉的昂贵纷纷前来观看,倒也引来许多富贵人家询问。只是这些人要么嫌玉太贵,要么对他的问题不屑一顾,最后都被他拒绝。忍着饥饿他一直等到太阳快下山,终于让他等到一人。此人一身白衣如雪,却面沉似水,一双俊目寒光凛冽,让人不敢对视。他与身后一个同样俊眉朗目的青年策马狂奔,仿佛这街市的繁华丝毫未看在眼里。然而当他驰过小顺子摊前时却似惊异不已,勒疆跳下马来,他直直地走向小顺子,目光却须臾未离摆在案上的碧玉。看一眼横贴,他冷冷问道:“‘雕龙圣手’是你何人?”“我不认识……不认识他。”“那这块玉你从何而来7’他冷冽的寒气已吓得小顺子开始打颤。“是……是我一位萍水相逢的兄弟雕的。”白衣男子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说出真话。“先……先生,您要买吗?这块玉低了五百两银子不卖,而且您答对了我的问题才能买。”“只是一块玉而且,怎有如此多的麻烦。”白衣男子身后的青年和缓地问道。截然不同的语气让小顺子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果然俊逸尔雅许多。白衣男子俊则俊矣,就是太强势太冷了。

“‘雕龙圣手’卖玉岂会草率?”白衣男子冷冷地道,后角勾起一丝有趣的弧度,却把小顺子看得两眼发直,这男人笑起来竟这么好看。咽咽口头,他壮胆问道:“访问先生兄弟情可有价?”白衣男子看一眼身后的青年,缓缓地道:“无价。”“好,太好了,不知先生是否肯出五百两?”小顺子喜出望外,总算找对正主了。

“五千两拿去。”扔下一叠银票白衣男子揣了玉翻身上马。小顺子惊在当地,只听他又遭:“‘雕龙圣手’的绝技值这个价。”说罢扬鞭而去。留下小顺子半天才缓过神来撒腿就往回跑。

听了小顺子的描述宝儿只觉莫名其妙。识得“雕龙圣手”雕龙绝技的人并不多,因为爹爹这些年来只接一些江湖名门的生意,且所雕之物多为贴身佩饰,很少外传。如今那白衣男子既从得,恐怕是见过爹爹的。难道他不知爹爹已死?想想这也难怪了,自从爹爹病后,哥哥们怕他劳神,硬是不让他再接生意。他本就隐身于市井中,这样一来,他死了江湖人也无从得知啊。看来她必须走了,“雕龙圣手”的名号在此地一出,必有富贵之人求其刻品,定无宁日了。她亦不能让江湖人误以为“雕龙圣手”重出江湖,永不出江湖是爹爹的誓言啊,日后她再也不可在外用此名号了。

有了打算,宝儿收了一张银票,其余四张塞与小顺子,嘱咐他购些田产安心度日。第二天她就买了匹马挥泪别了小顺子继续南下。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儿仗义疏财的性格走到哪都不会变,一千两银子又仅是一月就被她分得精光。不过这次她想到了解决之道,她在需用钱时拿出一面先前汉人做的旗子,上书:雕工,雕佛,雕您所想之物。插上旗子在街市中走这么一回,就能挣得打尖住店的钱粮。倒也轻松无压力,真正有了闯荡江湖的感受。又过一个多月她终于到了名甲天下的杭州西湖。

如今的她一身褪得发白的青布儒衣,一双快磨透了底的方口布鞋,一张险因风餐露宿而略显粗糙,整个人已看不出女儿家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人们看到的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尽管样子有些寒碜,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样子。男儿装束到底比女装方便,她倒是自得其乐。

转遍了西湖,这****又已是身无分文,但这是小事一桩。走至西湖畔一密林中,她拿出一个馒头、一块咸菜,还有一袋水就坐在树下吃起了晚餐。她决定今晚就睡在这林中,明天一早再去市集中赚钱,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以慰这几日的辛苦。心满意足地吃了晚餐,她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三两下地爬上树去。她常睡在树上,这样既安全又凉爽,在她看来很舒服呢。

忽然一声马啸随风传来,声音不大,但宝儿听到了。自小与陈伯家的马厮混在一起,还养过宝妹,对马叫声她十分敏感。好奇地站在树上四处眺望,终于让她看到了。落日的余晖在密林深处撒下斑斑驳驳的光晕,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在光晕中昂然挺立。“好俊的马儿。”宝儿兴奋地叫了出来。扎紧了背上的蓝布包裹,她“噌”地跳落地面直奔它们而去。

很快她已在它们面前站定。黑马略显不安地踏着步子,而一旁的白马竟似未瞧见她似的动也未动。好个骄傲的马儿,宝儿开心地向白马走去。她绽开甜甜的笑颜道:“马兄,你好漂亮呢,你好,我叫宝儿,你可以这样叫我啦。我以前也有像你一样的一匹白马,她叫宝妹,却没有你漂亮,不过她很听话呢。”不知何时宝儿已将小脸贴在了白马的脸上,它温热的体温使她舒服地闭起了眼睛。只听她接着喃喃地道:“只可惜她死了,我再也不能给她刷背了。”白马似乎懂得她的难过,竟用嘴安慰似地拱她细嫩的脖颈,痒得宝儿呵呵地直笑。多令人留恋的温暖呀,三个月来她独来独往,虽很自在有时也不免感到孤独,时常想起哥哥们温暖的怀抱。但路是自己选的,她要坚持走完。

这一记人马依偎在一起,让宝儿感到无限的温暖,她抚着马儿不舍离去。好一幅温馨的画面,可偏有人不识相。和义弟去溪边取水的戚云天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子用他脏兮兮的手抱着他的爱马,还傻呵呵地笑着。“乘风”怎可以这样,想当初他花了多大的心血才将它驯服,而现在它竟温驯地任由一个陌生的小子搂抱它,还亲它,这叫他情何以堪?莫名地心头火起,他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喝道:“你在做什么?”冰冷的声音仿若冰山上的寒风掠过宝儿心头,她惊吓得倏地转身,两手下意识地抱紧了“乘风”,整个身子更便紧了它。她晶亮无邪的大眼有些惊慌地直视着戚云天。两人同一时间都愣住了。当宝儿混合着坚毅与脆弱的眸光射进戚云天眼底时,他只觉心仿似被电台般狂跳不已,他竟然有股纳她入怀的冲动。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眼前的分明是个男孩呀,难道他不正常?为了掩饰心中一闪而过的冲动,他寒着脸怒视宝儿。此刻,宝儿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更多的则是惊喜。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竟在这里巧遇他,那个八年前找爹爹雕玉的白衣公子。原以为他俊逸不凡的身影只是曾经烙印在她幼小的心上,随着渐渐长大她已将他忘了,却没想到今日只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依旧白衣如雪,从前的剑眉星目添了一股豪气,紧抿的薄唇让人有触摸的欲望。长久地,两人各怀心事痴痴地对望着,早已忘了周遭的事物。

“咳咳”,一阵轻咳打断了他们。随后而至的是戚云天的义弟兼得力助手程昱嘻笑地看着他们,心里可乐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看起来怎这地怪异?他敢拿脑袋担保大哥绝无断袖之痛,那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情有趣得很哪!

被打断的戚云天厌烦地看了程昱一眼,道:“昱,把他弄走,咱们即刻起程。”程昱搓搓下巴看着宝儿与马相偎的样子竟有些不忍拆散他们,是以他并未动手。倒是宝儿先开口了:“你是它的主人?它叫什么名字?你又是谁?”戚云天不屑一顾地偏过头去,这小子看来有个十五六,说话却嫩得像女娃,他只觉心烦却又不知为何心烦,自然把怨气都发在眼前这小子身上。他不答话宝儿又看向程昱,程昱暗叹一声:“这少年确似与众不同,却是赏心悦目。”为了逗弄戚云天,他笑笑地答道:“这匹马确为他所有。他是龙飞堡堡主戚云天,我是总管程昱。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啊?”“我叫赵宝儿,从京城游玩至此。”她据实以告。“游玩?那你怎弄得如此狼狈?”“还……还好啦,我把钱一路都送给可怜人了,我靠帮工才走到这的。”帮人雕刻算是帮工吧。她不敢说是替人雕刻赚钱,戚云天认识爹爹,万一被他想到“雕龙圣手”,她女扮男装的把戏不就穿帮了,谁不知道赵逍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不耐烦的戚云天,程昱故作惋惜地道:“小兄弟,真的很可惜呢。本想多和你聊一会的,怎奈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现在我们恐怕要告辞了。”他心里暗笑,依小兄弟看大哥的眼神判断,他绝不愿就此分离的,不如顺水推舟带上他吧,以后说不定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哟!

程昱张嘴刚想提议请宝儿上龙飞堡小住,理由是他身无分文,一个人在外多有不便,却没想到宝儿一听他们要走早已急得跳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走,她好不容易又再见到他,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所以她不等程昱开口就一步跳至戚云天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假装哭道:“戚大哥你别走好不好?我现在身无分文天又晚了,你一走我就得一个人睡在这密林中。我不要,这里看起来好吓人。要不,你带上我行不行?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她话还没说完戚云天就爆喝一声:“够了,拿开你脏兮兮的手。”他又转向程昱命令道:“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滚蛋。”说罢他一把甩开宝儿径自上马。这小孩怎么跟女娃般难缠,而现在自己失控的心跳已经够难缠的了。方才看着他哀求的样子加上他细瘦的小手又碰到他,天哪!他真的想拥他入怀,告诉她,有他在没人会让她睡在密林中的。莫非中了邪不成?为了避免弄出笑话他只有赶快离开他。

两串豆大的泪珠扑籁籁地落满了宝儿的前襟,这一次她真的哭了,而且是真的感到难过。原以为再次见到他最起码会跟他成为朋友,却发现他根本看不起他,嫌她胜,把她当乞儿般地打发。一切都与自己所想不同。浓浓的受伤的感觉包围着她。忽然她想逃离,她不要再跟着他受嫌弃,她有她尊严。猛一甩头,几颗晶莹的泪水飞散开来,抓紧包裹,她一声不响地向林子深处跑去。

“赵宝儿你上哪去?那边危险。”目睹了宝儿脆弱的转变,程昱心里忽然有个模糊的念头闪过,不及细思就见宝儿向林子里跑去。傻瓜!密林深处毒蛇、野猪,可怕的东西应该有的都有了,他那个样子进去后有命出来才怪,心焦地想着,他飞身准备去追,却发现有人比他更快,他立马站定,看着戚云天的白色身影消失在前方。宝儿的这招还蛮管用嘛,竟然让冷漠的大哥亲自追出去,嗯!佩服!里面肯定有场好戏可看的,不过基于君子非礼勿视的原则他还是不看了吧。如果大哥真与那赵宝儿看对了眼,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爱情本就很复杂。估计他们回来不会很快,他闲闲地躺在树下睡起觉来。

有些功夫底子的宝儿跑起来并不慢,戚云天追了一程竟未追上,气得他心头火起,“赵宝儿你给我站住。”宝儿身形一僵之后跑得反而更快。蠢蛋!气死他了,无奈地他施展轻功给学“平步青云”借助树枝反弹的力量终于三两下窜到宝儿身后。长臂一伸已将她搂至怀中,两个人却因为向前的惯性一起扑倒在地,怕压坏了瘦小的宝儿,戚云天飞快地一翻身在倒地前给宝儿当了肉势。在仓促中两双明眸在彼此的气息中交会。宝儿急端的呼吸喷吐在戚云天近在咫尺的鼻息间,引发他内心的狂潮。仿佛进人梦境般二人对彼此间暧昧的姿势毫无所觉,不知何时戚云天性感的薄唇已吻上宝儿殷红的小口。多么香甜的滋味!好似他今生最渴盼的甘泉滋润着他干涸许久的心田,他幽幽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叹息?突然如遭雷击似地,他一把推开宝儿跳了起来,让还晕眩地处在梦中的宝儿“咚”地一声跌倒地,后脑勺重重地瞌在地上。这次是真的头晕目眩了,头晕得睁不开眼的宝儿静静地躺在地上,只有一行清泪滑过耳边。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跳起来的戚云天迅速地背过身去,企图掩饰自己骇人的粗喘,他真的被吓到了。先前闪过的冲动根本不是一时的,他真的想吻——一个男孩,而且他清楚地记得吻他时那种甜美的味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堂堂统率武林的龙飞堡堡主竟然喜欢男人?如果传了出去,龙飞堡又如何去稳坐盟主的位子?二十六年来他从未犯过如此严重的错误。半晌,待他平息了惊惧后才想起他推开宝儿时她为何没有哭声。恐惧笼罩着他,迅速来到宝儿身旁,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犹挂泪痕,身子却一动不动,他的心倏地揪在了一起。一定是他刚才伤了他。真该死,他怎没想到自己的力道弱小的宝儿怎受得住呢。抵不过心底的怜借,他不再顾及其他,温柔地将宝儿搂在怀里,自己坐在地上,让她可以舒服地睡着。“宝儿,听到我说话了吗?哪里疼睁开眼告诉我呀。对不起,是戚大哥太鲁莽了。”忽然变得温柔的声音让宝儿原本冰冷的心又热了起来。她缓缓地睁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抬起手她就摸到了他俊逸的面庞,指下刚毅的线条让她流连不已。就是这张脸曾在她年幼的梦中出现,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他,然后怎样,她根本没有概念,现在她只想就这样在他怀中感受他温柔的呵护。很奇怪,她也喜欢小毛,为什么救他按时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她被泪水洗涤的眸于此刻益发地晶亮,它们盛载着深情注视着他,让他感到仿佛被爱着,一种甜蜜的感觉。为了避免自己再吻他,戚云天别扭地问道:“你好些了吗?我们走吧。”“走?不,你别走。”她慌乱地揪紧他的衣领,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有趣的动作意得他不自觉地发笑。感受到他胸膛的振动,宝儿奇怪地抬头,却被他俊美的笑容勾去了心魂,“威大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她喃喃道。戚云天的心脏剧烈地跳着,宝儿迷朦的样子使他添了几分柔弱,看来美极了。完了,他又想吻他了。幽暗的林中只有宝儿的眼睛分外明亮。只是个吻而且没关系的,也许吻过之后就不会再有感觉了。如此安慰着自己,戚云天捧起宝儿娇小的脸庞缓缓地亲吻着。从眼睛一路吻至唇瓣,他叹息地轻舔她唇边的肌肤。这是什么?为什么和刚才他对她做的不一样,反而痒痒的,耐不住痒她伸出粉红的舌头去舔上眉,却与他的舌头相碰。再也耐不住心中的厚动,他倏地噙住她微张的小嘴狂霸地深吻着。炙热的火焰在彼此心中燃烧,不知过了多久戚云天又才满足地抬起头来。轻抚着宝儿的头,他叹息着道:“宝儿你不该让我这样对你的。”“为……为什么?”稚嫩的宝儿还未从述情中清醒过来。“因为我是男人。”“你本来就是男人啊。”她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说你我都是男人,你不可以让我欺负你。”“可是,可是你没有欺负我呀。我喜欢你这样对我。”说到最后她已脸红地窝进他怀里。她原想说可是我是女的,话到口边又改了词。现在不能告诉他真相,他早晚要走,还是省却许多麻烦吧。

“唉!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懂。算了,走吧。”他心中五味陈杂地抱起她朝来路走去。宝儿是女孩多好,其实在吻他时他确实将他看做女儿身的。不过事实就是事实。

宝儿温顺地任由他抱着,感受从未有过的心安。走回原处,程昱已起身等在那里。他一见大哥与宝儿亲密的样子,有一瞬间他竟以为只是一个男人抱着他心爱的女人而已。有可能吗?就算宝儿是女的,大哥会真心接受吗?过去的阴影已封闭了他五年,他心中的芥蒂会很快就烟消云散吗?咽下疑问,他深深地看了宝儿一眼才转向戚云天温和地笑笑,并耸耸肩道:“大哥你不用感到尴尬,只要你喜欢就好,别在意别人怎么说。”接到戚云天致谢的目光,他又道:“看来你要带宝儿回去了,在这他早晚出事。”“我会的。”说罢他已抱着宝儿跃上马背。程昱也翻身上马,同时发现宝儿正对他甜甜地笑着,大概是感激他让大哥带她回去吧。很美的笑容,却是属于女人的,他百分之百肯定。可惜大哥一心认定宝儿是男的,即使她有些女人家的动作,他也会认为是自己总把她当作文人所致。这下可有点麻烦了,不过情人间的麻烦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想至此他悠闲地笑了,希望大哥这次的恋爱会顺利无阻。

一缕晨光悄悄地移进房间,照在宝儿甜睡的娇颜上,扇贝般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一会露出她晶莹的黑眸。嗯……太舒服了,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安心地睡过了。厚厚的丝缎棉被有股好闻的檀香味,客栈很少有这般干净的呢。客栈?宝儿“腾”地跃起,衣服还好好地在身上,那这是哪?难道戚大哥趁她在马上睡着以后将她放在客栈自己走了?不要。她跳下床连鞋也未穿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就与一个端着水盆的小姑娘撞在一起,两人同时“啊”地叫了起来,一盆水泼得两人都成了落汤鸡。宝儿不好意思地忙为对方擦拭身上的水,却弄得人家红了脸,她忘了自己可是男儿打扮。

“公子起来了。您莫为翠儿忙,衣服湿了换过就好。倒是公子您这么慌张地往外跑要做什么呀。”自称翠儿的小姑娘看宝儿困窘的样子主动岔开话题。这位小公子真有意思,难怪主人那么护他,昨晚还是主人亲自将他安置在自己隔壁的呢。

“我要找戚大哥。”宝儿急得跳脚。

“主人昨晚回来就和堡内各位主事在大厅议事了,您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主人?这里是龙飞堡?”“是啊。”

“真的?哈……耶……”宝儿乱没形象地叫了起来。原来她在龙飞堡,戚大哥没有丢下她。“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这可不行,堡内有规矩,主人议事时大厅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必受重罚。”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他呀。咦?你是谁?”她有够呆的。

秀丽的翠儿“咯咯”他笑了起来,“公子好大的忘性,我叫翠儿,是主人派来照顾公子起居的丫环。我本是茶水间的,总管说我较伶俐,昨晚才调我过来的。”

“噢,翠儿你带我去大厅好不好,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就一眼好不好?”

“这……”翠儿犹豫着,她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公子没错,可是违反律令的事她又怎么能做。“我只要看他一眼安心就好,悄悄地不会有人发现的。”宝儿不惜采用哀兵之策。

“好……好吧,不过你得先把湿衣裳换了,再洗把脸才能去。”

“好……”宝儿待翠儿出去并关上门立刻穿戴洗漱一番。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这间屋子从前应该是女人的闺房才对,现在虽作了很大改动,一面很大的梳妆台却没搬走,男人的房间又怎么会有梳妆台。想到曾有另一个女人就在这里伴着戚云天,她心里就一阵不是滋味。甩掉奇怪的感觉,她细心地打理自己的头发,多少天了,因为不方便,她的发束一直没松过,头皮都有些疼。再次扎上文生巾她又摸摸脸,难怪威大哥离她那么近都没发现她的女儿身,看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粗糙似男儿。

收拾妥了,宝儿拉开门就到翠儿身边嚷道:“翠儿我好了,咱们走吧。”

“公……公子,你怎么……怎么那么像……像……”翠儿愣住了,这公子洗干净了真的好俊俏,也正因为如此她总觉得不好劲,凭女孩子的直觉她发觉宝儿身上有股女孩的气息,谈得不易察觉。

“像什么?”看着她狐疑的目光,宝儿吓了一跳。

“像我的姐妹。”翠儿笑开了。

“哼,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尖,我只不过洗干净了点就被你发现。”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宝儿索性都说了。“不过我求你千万别告诉成大哥,我怕他一生气就不让我住在这里了。我早晚要走的,可是我不希望是被戚大哥赶出去。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走,那时戚大哥知不知道我是女儿身也无关紧要了。”唉!又是一个为主人交出真心的女子,翠儿叹息,随即又开朗地笑道:“我不会跟人说的,也不会告诉主人,行了吧?走,我带你去大厅。”太好了!宝儿开心地随她前去。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庭院里闪来闲去,像极了偷吃米的小老鼠,还自以为没人发现呢。刚议完事戚云天和程昱站在大厅门日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唉呀。”程昱大大地伸了个腰,尖眼地发现有团白影在树丛里一闪而过。呵呵,有趣!昨晚他碰巧从茶水间调出来的小妮于这么快就跟那小鬼混熟了,女孩子间就是好沟通。现在也只有身边的这位仁兄还蒙在鼓里了,他才不去说破呢,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忽然“啊”地一声传来,他清楚地看见翠儿那妮子蠢猪地撞在了树上,宝儿则捧着她的脸忙着帮她揉额上的痛处。不行,宝儿现在可是男人,这叫人瞧见了,他的翠儿清誉岂不毁了。他的翠儿?心中这个念头让他愣了一下。不管那么多了,看看她比较要紧。他一个“晴蜒点水”无声地落在二人身旁。戚云天早发现了却故意不去理睬,反而转身进大厅去了。

程昱的出现吓得翠儿“哇”地一声跳了起来,却忘了自己还蹲在树下,“啊呀……”痛得掉下泪来,看得程昱心疼不已。不怎么温柔地将她从树下拉出来,他恨恨地骂道:“呆子,撞树很过瘾是不是?哪有人连撞两次的。”“还不是你害的。”翠儿很顺口地埋怨。一抬头看清来者何人她又“啊”的一声。“闭嘴。鬼叫什么?”程昱真想打她一顿,见他怎么像见鬼似的,心下不忿口气自然更不好。

“总……总管,是您呀。翠儿还有事我先走了。”她伸手向后摸想拉宝儿赶快逃跑,在大厅外鬼鬼祟祟地让主人知道了还了得。伸了几伸竟没摸到人,回头一看哪还有人呀,宝儿小小的灰色身影正在大厅门前呆立着。算了,她本就是来找主人的,现在救自己要紧。匆匆向程昱行过礼她转身就想跑,却被他一把揪住了小辫。“哎哟。”头皮一动又牵到了撞伤之处她又是一声呼叫。程昱好笑地问道:“我说翠儿,你有什么事,头上的伤不用上药吗?”“不……不用。”痛死她了,现在她只想赶快逃离他的魔掌。这人未打交道时是个做事严谨高高在上的大总管,怎地一接触却活像个欺负弱者的登徒子?忍着痛她勉强笑着回身却被近在咫尺的俊脸吓得向后跌去。“啊……”惊叫声还未完她已被他搂在怀里,他强烈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她。

“总管大人,您……您做……做什么?”

“不做什么。”程昱已是一张嘻笑的脸,这小妮抱起来挺舒服的,不妨多抱一会。“走,我带你去上药。”

“真的不用……不用劳您大驾,总管。”

“你叫我昱,以后私下里叫我昱就好了。”他笑得很开心,他喜欢她这已经可以肯定了。

“啊?……”她今天的惊叫声比以往一年都叫得多。老天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程昱连搂带抱地将她运走。

回头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宝儿隐约知道程大哥喜欢翠儿,他们可以无忧地在一起。那她和威大哥呢?威大哥生性冷肃,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一无所知。其实刚刚她也撞到了,不是额头而是腰骨,声音是她与翠儿一同发出的。撞到树干她知道自己伤得不轻,树干枯折的枝桠划伤了她。但在出门的三个月里她已能像个男儿般坚强了,泪她已很少流。可是现在她却想哭。听到呼声,程大哥急忙奔去察看翠儿,态度虽然很凶却满含关心。而同样目睹的威大哥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身进大厅去了。二者强烈的对比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差别在哪里。她跟着戚云天走至大厅门口本想进去跟他说话的,可当她听到身后嘻闹的声音后,突来的认知让她却步。低头打量自己:破旧的布衣,粗糙的皮肤,有哪一点像翠儿那般可人?呆呆地站在台阶上,她想走,内心的渴望又使她挪不动脚步,举步维艰啊。此刻腰上的伤根本末被她放在心上。

“站在门外为什么不进来?”戚云天冷淡的声音自厅内传出。这次想走也走不了了,顺其自然吧。挺挺腰振作起精神,宝儿跨步走了过去。戚云天端坐在上方,疏离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着。“戚大哥。”她抱拳行礼,这里毕竟是龙飞堡,而他是一堡之主,他现在的样子摆明了不容侵犯。

“宝儿兄弟请坐。”宝儿倏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宝儿兄弟?一夜之间一切都不存在了吗?昨晚在马上她顾受到他温柔的呵护,以为尽管她是男装他潜意识里仍获觉她是女儿般,才那般对她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的心一阵紧缩,怪不得他对她的呼声听而不闻,若对一个人无心时他的死活又岂会在乎?她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顺从地在偏座坐下,她不敢靠在背上,腰上的伤开始火辣辣地疼着。“戚大哥一夜没睡不去休息吗?”她尽量平和地道。

“我不困,昨晚你睡得还好吧?”他深沉的目光盯着她,却没有温度。

“还好,谢谢戚大哥关心。没事的话宝儿告辞了。”只当作兄弟也该有真心的问候吧,而他却问得无关痛痒,像对待陌生人。巨大的挫败感使她想就此逃离。她想离开这里,却不想被他看出心中所想,所以她说“告辞”。悄悄地走吧,就当是一场梦罢了。站起身她最后朝他一笑,深情注视之后她依旧挺直了腰板向外走去。外面阳光明媚正是开始旅程的好日子啊。

在他平静的目光中终于走出了大厅,走下台阶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却呼不出心中郁闷的感觉,和暧的阳光也不能温暖她冰冷的心。走在鸟语花香的通道中,宝儿低着头喃喃道:“哥哥,我没想到失望也可以使一个人心灰意冷。我好想你们。”想起泽平温暖的怀抱,她苦涩地笑了。

“你站住。”是戚云天的声音。宝儿缓缓地转过身去平静地看着他。

“你身后怎么会有血?”戚云天暗暗握紧了拳头。宝儿从头至尾的反应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必须冷漠地对他。看他难过地走在阳光下,腰际竟是暗红色的一滩,他再也坐不住了。“血?没事,一会就好了。”她转过身又走。

“一会就好了?”他平静的面具终于破裂。一把抓住她纤细的皓腕,“你该上药才是。”他咬牙说道。

“戚大哥,你?”这人怎么回事?怎地忽冷忽热。

“跟我走。”戚云天拉起她就走,直接进了他的卧室“伏云居”。

很男性化的房间,一把路上刻有龙纹的宝剑挂在床边。“这是一把好剑。”宝儿自然地叹道,配得起雕功如此细致的剑鞘的剑,当然是好剑。她关注于剑鞘上龙纹特殊的雕刻手法而没发现戚云天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你懂剑?这确是一把好剑,最普降妖除魔。”单纯的宝儿没听出他话里的玄机,只在看到他手里的药瓶时心里一阵流动,他仍关心她吗?她有了笑容答起话来也轻松许多。“我不懂剑,但我懂一点雕刻,这鞘雕得很好,所以剑应该也不差。”

“趴在床上把衣襟掀起来,我帮你上药。”戚云天命令她。

“啊?不行,药给我,我回去让翠儿帮我上,你的手又硬又粗上药一定很疼。我走了。”一把抢过药瓶,她像后面有狼追似地飞快地跑了出去。戚云天僵直地听着隔壁的房门“嘭”地关上,还传来翠儿的惊呼。宝儿喜欢翠儿?男孩喜欢女孩很正常呀,可他的心就是轻松不起来,有种心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心爱的东西?他爱宝儿吗?这个问题炸得他脑袋嗡嗡响,多么可怕的问题!

一拳重重地击向床柱,他再次告诫自己一番:为了龙飞堡的将来,为了旗下千百的属下,他绝不能再纵容自己;宝儿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但绝不可以爱。平息了翻腾的情绪,他跨步走向书房,最近魔教余孽又开始兴风作浪,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跑回房间宝儿“嘭”地插上门猛拍胸脯,“吓死我了,他要给我上药,这一上不就穿帮了。”她对翠儿低声嚷道。

“你为什么要上药?”翠儿紧张起来。

“没什么,被树枝刮了一下而已,你给我上点药就成了。”撩起她的后襟,翠儿叫了起来:“上点药就成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伤得很重吗?怪不得衣服都湿透了。”

“嘘,乖翠儿不要吵,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很聒噪呢?”宝儿趴下上药嘴可没闲着。

“啊,连你也这么说我。”翠儿生气地故意按她的腰,痛得她呲牙咧嘴。

“还有谁说你呀?噢,我明白了,程大哥嘛!”看着翠儿娇羞的样子她就知道猜对了。真羡慕她,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走不成了,带着伤怎么忍受风餐露宿啊。可是留在这里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戚云天忽冷忽热的态度,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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