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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朝一日(5)

我犹豫,自从“自由”死后,我再没有骑过马,甚至都不敢接近马,害怕看到它们浓情的大眼,害怕它们忧郁的目光。

昆罗握了握我的手:“不乘马也可以,我抱着你走,中午时分也就到了。”

“我可以走,还是你先骑马回去比较好,我慢慢走,你在边界等我好了,这样会安全些。”

昆罗摇头:“不能丢下你。如果冒顿追来,我不会输给他的。”

我叹气,喝下清冽的水,马蹄声却由远到近,我放下水囊,循声搜索,昆罗已经起身,手按上了剑柄。

竟是前方的路上有了烟尘,一辆似乎熟悉的马车映入眼帘,我闭了眼,长出一口气,原来上天还在眷顾我。

前面来的正是额琥和叶护,我起身拉了下昆罗的衣袖:“是叶护!”

昆罗看着我百感交集的眸,忧郁的云又罩住了他的目光。

我来不及多想,额琥赶着马车已经到了身边,叶护已经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急急地喊:“凝烟!”

我掩了嘴,泪却涌出来,似乎是经历过生死后的重逢,却又经不起任何盘问,于是我也急急地说:“快掉头,和我们一起逃离这里。”

额琥闻言迅速调转了马车,昆罗也没有多言,抱起我跳上马车,叶护接下我,与昆罗对望一眼,打量和审视。

我尽量淡淡地说:“他是月氏的王——昆罗,青娅的哥哥。”

叶护的眸中浮起同情,拍了拍昆罗的肩,昆罗亦知叶护的不利处境,一样拍了拍他的肩,无语……

额琥拼命地赶着马车,这种颠簸让我渐渐吃不消,胃里有如翻江倒海,却因为大家的安危,我转过头,不让叶护和昆罗看到,咬唇隐忍着。

终于到了月氏的边界,额琥才放慢了速度,我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却只有酸水可以吐得出来。叶护和昆罗慌了手脚,连忙喊额琥停下,凑了过来,昆罗拿出手帕将我的脸擦净,叶护默默地收拾了我的呕吐物。

昆罗看到我唇上深深地牙印,叹了口气:“怎么不说一下。”

我浅笑着摇头,紧接着皱眉,小腹隐隐的疼痛让我心惊,叶护看到我皱眉,连忙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那隐隐地痛已经在扩大了,我捂住腹部,蜷起身子:“快帮我找个杏林来,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叶护和昆罗的脸惨白,昆罗跳下马车而去,叶护握紧了我的手,我咬紧牙,承受着身心的疼痛与恐惧,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没一会儿,昆罗就找来了杏林,叶护将一块面纱盖住了我的脸,杏林走进车内,把着脉,微微摇头,我急切地说:“求你,保住这个孩子,求求你!”

昆罗的脸更苍白了,他对杏林说:“你无论如何要保证她的健康。”

那人眉头紧锁,不住地叹气,最后说:“很难,但我会试试。”

他拿出针筒,给我几个穴道施了针灸,又用些药末搓成一个小塔,点燃,吹熄火苗,然后又放到刚才施过针灸的穴道上,几股暖暖的气游走在我的体内,我的疼痛渐渐减轻,最后终是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在摆设豪华的房间中,叶护紧握着我的手,头枕在我床边睡着,眉头却是皱着。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叶护立即醒来,他望向我,眸中带着疼痛:“不要为了保全我,而舍命保住这孩子,你对我们更重要,对冒顿更是!”说完他起身,放了我的手,转过身,去倒水。

他的脚步泄露了他的脆弱,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说这些话的呢,我幽幽地说:“并不全是为你,更不是为冒顿,是为我自己,就像你所说,我失去得太多,而他是我的所得,我又怎么能轻易失去呢。”

昆罗正好走到门口,对我笑笑:“你不会失去什么的,我不许!杏林说了,你会好起来。”

听了昆罗的话,我稍稍放下心,这是怎样的眷顾,让我能此次如愿。而昆罗的影子在我眼前,我无力地闭眼:“你是无辜受牵连的人,我怎么能这样赖在这里。”

昆罗走过来,对我说:“就算是为你自己,请你留下来吧,把孩子养好,没有人强迫你什么,只有你愿意的时候,我们才会小心地靠近。但你要时刻知道,我们就在你身边。”

我含泪哽咽:“谢谢!”

昆罗叹气:“其实我也不能这么坦然接受你的谢,因为我也需要你还有你和他的孩子来保全。”

我心下明了,昆罗不过是安慰我,宽我的心,不让我有负担,他如此骄傲,怎么会向冒顿低头呢?又怎么需要我来保全呢?

想起他带我走时说得斩钉截铁,和今日的劝慰截然不同,我不由得看向叶护,他对我暖暖地笑,我终于明了,是他!

我注定是要亏欠他们了,我闭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8.10 危机

经过3个月的细心调养,我的身体渐渐复原,孩子依旧顽强地在我腹中慢慢长大,我对他的情感真的浓烈起来,可心下又对炽焰有些歉然。同样是我的孩子,同样是我不愿得到的孩子,我却只对他有着沉沉地爱,也许是我离开精绝太久了,炽焰已经是1岁多的孩子了,可我对他的印象已经模糊,或是说还停留在刚刚出生时的娇小模样,我叹气,对精绝的思念渐渐笼罩了我。

叶护走了进来,带着阳光般的笑,对着略带落寂的我说:“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天的阳光特别的好。”

我点头,来的时候不过是秋天,而现在竟是隆冬了,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走在月氏王城——昭武城的街道上,与春天初次造访时的景致大有不同,也许是春天来的时候不过是走马观花,而此刻可以漫步游走。

今天的阳光确实是冬日里少有的明媚,城南远处白雪皑皑的祁连山峰都格外的清晰,我缓缓地走着,叶护在身旁陪着,我很感激他陪在我身边,却从不问匈奴的事情,其实我知道他很想知道妩叶的事情。可我不能说,因为我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而且他们的秘密也不能说出,这样会对叶护造成更大的伤害。

也很感激叶护在我身边,使昆罗没有再表示什么,虽然昆罗的眼神一往情深,可我碎裂了的心无暇更无意招惹无辜的人,可对叶护我只能如此的依赖着,在他身边,我才能感到温暖。

叶护转头,正迎向我凝视他的眸,我有些慌乱,他浅浅地笑,这时额琥跑了过来,脸上略有焦急,叶护对他使了眼色,我装作不知,继续向城南的黑河走去。

叶护放慢了脚步,额琥对他说了几句,风是北风,我断断续续也听了个明白——冒顿竟然在寒冬之际与东湖开战了。

我听得心惊,虽然早就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但还是担心,一是担心如此冰天雪地,匈奴士兵的补给怎么办,二是担心紫墨的安危。

想到此,我不由得回身问:“为什么在这个时节开战。”

额琥吃了一惊,不好意思地挠头,对我说:“公主还是听见了啊!”

我淡淡地笑了下:“我只是有些担心紫墨。”

叶护点头:“我也有些担心,不仅担心紫墨,我更担心冒顿哥哥如此征战,会不会给匈奴、给他自己带来危险。我的心里很苦闷,既不希望紫墨有危险,又不想冒顿哥哥失败,这是他成为单于的第一仗,不能失败。”

我摇头:“冒顿不会有事,他处心积虑了很久,东湖必败,只是不知紫墨会怎样?”

这是昆罗的卫兵追了过来,对叶护说:“王请你和公主过去一下。”

叶护点后,然后对我说:“走吧!”

我跟在叶护的身后,依旧缓缓地向王宫走去……

金色的阳光下,白色的王宫晕染了一层金光,甚至还有朦朦的雾气,昭武城北的合黎峰峦连绵起伏,峰顶却有雨雾,黑压压的。

我们来到王宫的大殿,昆罗正在王座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昆罗睁开眼,有些疲惫地对我们笑笑:“你们来得好快。”说着他走下王座,来到旁边的茶桌前,示意我们坐下:“你们想必也听说了冒顿正与东湖交战的事情了吧。”

我和叶护点头,昆罗浅笑:“你们认为冒顿会怎样?”

看我们不语,昆罗大笑:“他会赢,而且会赢得漂亮。”

他看向我:“月氏在东湖的人回报,大宛的公主已经怀孕了。”

我的心一抽,不知是喜还是悲,我望着昆罗:“你会救她吗?她是我的朋友。”

昆罗凝视着我,淡淡地说:“你也这样保护过青娅吧?我想如果可以,我会救她的,算是帮青娅。”

我心一沉,青娅是我心底的刺,一碰就痛彻心肺,我不但没有保护她不受伤害,她的死是我该负全责的。

叶护从额琥哪里知道个大概,看到我苍白了的脸,在桌下握了下我冰冷的手。我深吸口气,胸口依旧很闷,我无语,逃避了昆罗的目光。

昆罗转了话题:“也许你该知道,是东湖惹了冒顿这只孤狼,而孤狼的报复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我听说,前不久,东湖的使臣又去了匈奴王庭。他们这次不再只是要马、要女人,而是要匈奴与东胡边境线上的一片地,那里有一千多里,其中有一地名约‘东瓯’,是块方圆数百里的戈壁荒漠,荒无人烟。

我本以为冒顿还会像前两次依了东湖的请求,不想他这次大怒,对东湖的使臣说‘土地,国家的基本,祖先的基业,无论是富庶的草原还是不毛的戈壁,都是我匈奴的土地!怎么会将它拱手让与东胡?’然后就把东湖的使臣杀了,继而对东湖宣战。”

说到这里昆罗顿了顿,依旧看着我。

我凝眉:“所以你对冒顿开始有了防备的心?”

昆罗冷笑:“对冒顿的防备之心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只是还没想到会这么早!”

我叹气:“你是对的,也许我会连累了你,连累月氏,把这里拖入战争。”

昆罗连忙收了冷笑,急切地说:“怎么会是因为你呢?是他欠青娅的幸福,欠我的解释,更欠你的……”

我打断了他:“冬季开战会怎样?”

昆罗凝视我片刻,才缓缓地说:“东湖会输得更惨,因为不会有任何的援兵。”

“你会怎样救紫墨?还是悄悄地吧,我不希望你有危险,不希望月氏的子民被卷入战争。”我低头泯了口奶茶。

“你放心,月氏不会被牵连,我会做得巧妙,不管怎样,这是我欠东湖的。因为我在冒顿送走东湖使者的时候,带了你出来,冒顿一直耿耿于怀,一直认为是东湖、紫墨做的手脚。”

我对昆罗点点头:“谢谢!”

从王宫里走出来,我竟发现我的手心中全是冷汗,并不是害怕,而是心慌,慌得莫名。

这种莫名的心慌一直持续到我生下孩子,又是一个男孩,绿色的眸,冒顿的翻版。

又是春天了,东湖战场的消息不断传来,匈奴军队不出所料的所向披靡,东湖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最后的消息是东湖王被杀,却偏偏没有任何紫墨的消息。

我心底的不安和慌乱无线扩大了,这天,额琥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匈奴兵从东湖前线下来,直接奔向大漠了,怕是要去精绝国!”

我惊愕地起身,一阵晕眩,偏偏我那刚刚满月的儿子对我竟是一笑,俨然冒顿的样子,我颓然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