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悻悻一笑,“多谢老伯。”
这老眼昏花的家伙竟然看出她是姑娘?
毫无疑问,雍北王府的那群护卫定然一眼就会认出她,以免被抓,她走到路边的衣店,打算换一身崭新的行头。
厄斯兰返回厢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怒火又燃起,这该死的女人,被他折腾了一晚上,还有力气跳窗逃走?
他不过是加派人手去盯着雍南王府的动静,并吩咐杀手剿杀那些隐藏的暗人,却没想到只是短短一个时辰,她竟然溜的毫无踪影。
“来人!”
“王?”
“把三王妃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护卫要出去,他又迅速开口,“她可能是去了庙宇,别忘严查寺庙。”
“遵命。”
冷丝丝身着一身橙黄长裙,同色轻纱遮面,长发梳成未婚女子的细碎发辫,大摇大摆的路过一队搜寻的护卫,迈进寺庙。
这是一座百年古刹,香火旺盛,院内松柏碧绿,沙弥清扫着院落,来来往往的香客脚步轻慢,语声也谦恭低缓。
迈过高高的门槛,崇伟镀金大佛微笑俯瞰,慈祥肃穆,僧人的木鱼声节奏均匀,伴着袅袅香烟,内堂诵经的声音显得空远悠长。
冷丝丝拿了一束香,点燃,举香跪在佛下的软垫上,暗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般渺小,不知道自己的诚心祈福,是不是能传到佛祖的耳朵里。
“佛祖有灵,请保佑花妖陛下修颐尽快得回冥水圣珠延续生命,请保佑他所有的花瓣顺利回归,请保佑……”
祈福被她内心的怀疑打断,抬眸仰望神圣的大佛。
没办法,她冷丝丝就这德性,跟在厄斯兰身边久了,也容易疑神疑鬼。
“佛祖,您没有愿望制吧?当然,我冷丝丝并非贪婪之辈,现在也不奢求与花飞修颐携手永生,西门少卿那么腻歪,修颐也够黑心的,厄斯兰那个魔王就更不用说了……不和他永生,也算是我有先见之明,明哲保身!
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平安,也希望您在天有灵能惩恶扬善,让璃泉那样的邪神早死早投胎。”
她的祈福如此了嗦,佛祖会不会在暗地里贬她?
她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正要起身,把香插在香炉里。
正要转身离开,一个老和尚却走过来,“女施主,有位贵客留了一封信给你,要你亲启。”
除了厄斯兰、穆迦、索塔,她与其他人都相交不深,怎么会有人给她留信?而且,对方又如何得知,她会到庙里来?“那位贵客是男的女的?”
“应该……是男的。”老和尚猜测。
应该?冷丝丝推断,老和尚也没有见到对方。
打开信,上面的字却歪歪扭扭,显然不是手写的,像是爪子写的……西门少卿俯身的波斯猫雪儿留下的?
“丝丝,少卿驰骋沙场十多年,却终是难过情关。你言之有理,逝者如斯,你我已无法再回头。
也正因有元神花飞修颐,才有我西门少卿,也是他给予机会,让你我相遇,让我明白何谓幸福。
你赶我走,是宽容,我离开,却是忘恩负义。
此信留作纪念,我返回冥界,便与修颐合体,夺回冥水圣珠。
珍重。少卿亲笔。”
冷丝丝忍不住扬起唇角,却泪如雨下,浸湿遮面的轻纱,仰头看着金身佛祖,双手合十,“佛祖显灵,我就知道,我抓到了少卿的软肋,少卿也并非绝情之人,无论合体之后,他与修颐、与煊会融合成什么样子,我依然爱他。”
“你依然爱谁?”穆迦的声音突兀刺破周围的祥和。
冷丝丝回神,这才发现,那个传信的老和尚早已不知去向,整个庙堂被护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穆迦一身墨绿锦袍,阴笑的睨着她,尽管右边的袖管空了,他却还是依然气势逼人,让冷丝丝不寒而栗。
他像观赏猎物般围着她转了一圈,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怎么如此装扮?丝丝,你是被厄斯兰休了,还是做够了他的三王妃?未经允许,穿未婚女子的装扮,可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他管天管地,也管不着她如何打扮。
“穆迦你到底要做什么?”
“丝丝,你这身子还是莫茵儿的,既然是莫茵儿,那就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拜你所赐,本王剩了一只手,不过,这最后一只手,却仍是能将你抓牢!”
他说完,对身后的护卫摆手,“将她给本王拿下,如果不从,就将她乱刀砍死!”
“让你的人退下,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过招!”冷丝丝戒备的退后一步。
“杀!”穆迦言简意赅,悠然走出寺庙,迷上眼睛,欣赏着耳边传来的打斗声,心里却隐隐作痛,丝丝,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王。
“穆迦,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去找厄斯兰对决,大汗让我侍寝是你一手挑拨,又何必做事后受害者找我这个无辜者寻仇?”
冷丝丝飞身踢出两脚,将挥刀砍来的护卫踢飞,“不要以为杀了我,就能重创厄斯兰,既然他已经将我踢出家门,就不会再在乎我!”
她的话,他从来不信,以前是,现在也是!
穆迦旋身,风似的出招,宛若鹰爪的左手,精准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周身迸射的内力将她所有的力量逼退,阴柔扬起唇角,“有了你,本王就等于抓住了那枚发兵腰牌!”
他声音很柔,却如酷寒的风,一丝一丝刺入骨髓!
“本王一定会成功,而且,不惜让你和厄斯兰去做一对儿鬼夫妻!”
……
砰……厄斯兰掌风森寒,桌上的茶杯碎裂成粉末,“他真是向天借了胆子,大哥不敢做的事,他竟然敢做?”
索塔凝眉冒冷汗,“王,要不要……把他的另一只手也砍掉?”
“反正冷丝丝也该死,被关几天也好。”
厄斯兰背对着索塔,仰头深呼吸,却忍不住挫败,承认吧,你根本就是在妒忌花飞修颐,而且妒忌的发疯发狂!
索塔小心翼翼打断他的恼怒,“王,若王妃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本王不缺女人。”
“够了!”厄斯兰转身怒斥,“索塔,你最好收敛,再让本王听到你多说三王妃的一句好话,就割掉你的舌头,削去你的侯爵,贬为庶民!”
索塔的眉毛惊恐跳了两下,忙弓着身子退出书房。
厄斯兰握拳,抵住额头,她拜的什么佛,早知道,就永远不要让她出门,永远不要给她喝酒的机会,也不需要她出头为他杀人。
索塔终于还是忍不住返回来。
“王,三王妃居住的厢房上,还贴着除妖灵符。”
“她本就是个妖精,贴……贴满那间厢房!”
“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叫住索塔,“将那四幅画统统烧掉!”
烧掉?王不是很喜欢紫红王袍的那幅吗?到底怎么回事?
索塔忍不住好心提醒,“可是王,其中一幅您还题字。”说完,暗自抿唇,这应该不算是为三王妃求情说好话吧。
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那几个坷垃汗字是“至爱不渝”,只有三王妃误认为,那是王的名字。
也正因为那几个字,雍南大王才认定了三王妃就是王的软肋。
“烧掉,统统烧掉!”厄斯兰咆哮着,“不只要烧掉那四幅画,还要烧掉整座雍南王府,杀掉他所有的谋臣,让穆迦再无翻身之日!”
索塔感慨万千,冷丝丝啊,你到底给王施了什么媚术,竟然让他到了如此地步?真是红颜祸水,不过,王也该出手了。
……
哐当,明晃晃的铁笼子被关上,冷丝丝打量这个金丝笼,忍不住玩笑,“穆迦,你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么?打造这么个笼子,还要将笼子放在你的卧室里?”
她色迷迷的瞄着他,“虽然你仪表堂堂,身材也不错,我却不喜欢看残疾人跳脱衣舞。”
少了一条手臂的帅哥虽然美,却有点另类,跳脱衣舞,应该很怪异,她一边幻想那种画面,一边花痴的瞧着穆迦。
穆迦慷慨的任她打量,也不吱声,左手捻着酒杯,轻轻嗅了嗅,才细细啜饮,沉静慵懒的气势,宛若休憩的兽。
“喂,怎么不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冷丝丝挫败的叹口气,蹲坐在笼子里,“杀了我你就赚到了,否则,你就算等到死,厄斯兰也不会来救我。”
“他当然可以不救,但是,他必须知道,用什么来交换你最好!”话音落,他突然将酒杯丢过来,直击冷丝丝那双灵澈的眼睛。
她迅速侧身躲闪,心有余悸的紧紧攀住笼子,“穆迦……你,你想做什么?”
穆迦突然笑的邪魅迷人,“如果他看到你的眼睛,或者,你的一条手臂,他会不会用发兵腰牌,来换你一具全尸?”
“穆迦,你太不了解你的三弟!”厄斯兰冷绝的声音如尖锐的刃,刺破穆迦原本慵懒的阴柔闲适。
他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冷丝丝庆幸自己不必被肢解,还没有见到厄斯兰的人影,门外却轰然一声炸响,让她抓紧笼子,而且……整个地面都在晃动,随即便是杂乱的喊声,“救火,快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