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强的独生子李明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为了供儿子上大学,李志强夫妇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几乎累脱了一层皮。不仅如此,还欠了别人两万元的债。原想李明一毕业,两口子的难日就到了头,哪承想,李明毕业了,居然找不到工作。这下,李志强慌了,他拐弯抹角,四处托人,终于在省城里给李明找了份工作。不久李明娶了省城的漂亮姑娘——同事柳小丽,算是彻底跳出了“农”门。
婚后头一年,李志强眼巴巴地等着城里的儿子儿媳回来过个团圆年,哪知到了腊月底,他也没有看到儿子儿媳的影儿。打电话过去问,李明支支吾吾地说,春运,很难买到票,小丽又晕车。李志强知道不是儿子的原因,肯定是媳妇柳小丽不愿意回乡下过年,李明拗不过她。没办法,李志强一家只好在邻居的一片疑问声中,过了个冷清年。
转眼第二个春节又临近了。李志强早早地就打电话给儿子,让他跟柳小丽说,今年在乡下养鸽子赚了不少钱,还是回老家来过春节吧,别的不说,鸽子可以吃个够!更何况,那农村的鸡鸭鱼肉,哪样不比城里的好吃、有营养?李明按父亲的说法跟老婆一说,柳小丽动了心。
省城的儿子儿媳驾到,李志强自觉光彩,便请村里的叔伯长辈们都来家里坐一坐,顺便消除一下大家的猜疑。不多时客人挤了一屋子。
正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穿制服的小伙子,自称是速递公司的,说有人托送来一箱礼品。李志强上前一看,标签上面写着:李志强(父收)。打开箱子,里面有两瓶茅台酒和一条云烟,还有各式糕点。大伙儿直夸李明有孝心。李明却纳闷了,自己没托送礼品啊?他是独生子,又没个兄弟姐妹,这礼品到底是谁送来的?
当着众人的面,李明只得硬着头皮应承着,等人都散去后,李明对父母说:“你们再想想,这是谁送的?我可没托运什么礼品来。”柳小丽一撇嘴:“是你送的,我也不怪你,干吗不敢承认呢?”李明火了:“要是我送的,我为什么不自己带来,还去花那个冤枉钱!”这下,大家都傻了。
几个人将那箱礼品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突然,李志强想起了什么,他一脸凝重地说:“李明,别再想这东西是谁送的了。明天一早,咱们一起看你爷爷去。”
李明的爷爷六十多岁了,老人家身体不好,还得了个哮喘病,一天到晚咳个不停,走到哪儿,痰吐到哪儿。那年结婚,按农村的规矩,爷爷和柳小丽坐在一桌,害得她菜没吃上两口,总感觉菜里到处都是老人的唾沫星子。这也是她提不起兴趣回乡下过年的原因之一。
柳小丽的心思一点儿也没瞒过李志强。儿子儿媳结婚头一年没回来过年,李志强一猜就知道是老父亲遭人厌。前不久听说儿子儿媳要回来,可把他乐坏了,为了让儿媳过个开心年,李志强就想到要“处理”一下老父亲了。老人家咳声不断,不把个如花似玉的城里媳妇咳跑了才怪呢。
听儿子说大过年的让自己孤身一人回祖屋去住一段时间,老人起先很不愿意,但想到柳小丽见到他那种又怕又厌的眼神,老人还是想通了,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人吧!
就这样,李志强将老人送到了二十公里外的祖屋,生活起居安顿好,又给了老人一千元过年费,就回去操办儿子儿媳回来过年的事了。对邻居,他就说老人去女儿家过年了。
第二天一早,李志强带着儿子儿媳,又带了不少过年的食品,搭车到了祖屋。见了老父亲,李志强开口就问:“爸,您搞什么名堂,大过年的送我什么礼品,还称我为父,您不是在咒我吗?”爷爷见李明和柳小丽也来了,开心得不得了,他边咳边说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听明白。
原来爷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李明和柳小丽回来过年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结婚那年,柳小丽这也看不惯,那也不喜欢。省城里长大的闺女,在乡下过不惯也能理解。想想去年儿子叹着气过年,老爷子就决定打着孙子李明的名义给李志强寄点儿东西,让他们乐和乐和。
老爷子四处一打听,知道现在城里人送礼都流行送茅台酒和云烟,老人便去了趟县城,用儿子给的过年费买了这些礼物。付钱时,他才想起寄已经来不及了,正在犹豫不决之时,那烟酒店老板娘提醒他,可以叫快递公司帮忙。热心的老板娘当场给了老爷子快递公司的电话。老爷子一回来,就将包打好,打电话叫快递公司来人将货拿了过去,快递公司的人承诺一定在年前将礼品送到。
几个人听完脸都红了。柳小丽更是感动得眼泪汪汪,她上前拉住爷爷的手,说:“爷爷,过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呢?我们今天就是来接你回家过年的,以前都是我的错。”李志强和李明都笑了。
回去的路上,李明悄悄问李志强:“爸,您怎么知道那礼品是爷爷送的?”李志强说:“那礼品纸箱就是我给你爷爷收拾衣服的呀。”
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过了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