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提前离场了。
杨芝茹手拿着水袋,见包厢门口站了士兵,以为走错了,定神疑惑地看了看,细细打听才知道林元帅来了。她说,这热水袋是给林夫人准备的。士兵请她在外面等会儿,他要通报一声。她应了一声,站在门外,头不自觉地靠在了墙上,墙面是铺了绒布的,心像有了依靠的支架,很柔软舒服,不知休停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颈子痒痒的,像爬了什么虫虫,她伸手去抓又重重地垂了下去,想再举的时候,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手臂火烧般痛,心下一惊,醒了,对着那双深邃的眸子,有些惊慌失措,脸被他抚着,手被他紧握着,水袋早不见了踪影。
他轻声说,“把你吵醒了?”
好不容易淡漠掉的记忆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冲上了心头,她蹙了蹙眉,可看到他身上威严的军装,又强忍着把生硬的语气转换成平淡,低头“嗯”了一声,瞧见地上的水袋,想挣脱他的手去拾起来,他却一如以前不放,“秀才遇上兵”也躲不过“兵”。
“水袋掉地上了!”
“我知道”
是啊,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要按照他的意愿强迫着你。志远也是这样,什么都知道,却在那儿装着糊涂,非等着她把窗户捅破了,他才站在窗前说他们是朋友,明摆着想看她的笑话,用他的方式伤她…
胳膊在空中绕来绕去,逃不出他的魔掌,她急了,眼泪涌了出来在眶中打着转,好不容易使力扯了出来,不小心划过墙壁与绒布摩擦,痛得锥心。
她太坚强了所以才容易被人欺负吗?
她也想喊痛,也想软弱地活着啊!
忍不住发出“咝咝”声,她紧闭着嘴角,两行热泪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滴在手臂上,凉凉的。
“怎么烫伤了?”他拉过她的手,很是紧张。
“要你管”
她不敢说多说一个字,怕那个字会被自己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打掉他的手,她转过身,擦掉脸上的痕迹。
“小顺,备车去医院。”
他朗声下了令,她愣了愣这才发现二楼的包厢早已空无一人,守门的士兵也下了去,空荡的走道只剩下他和她。
“我不需要人可怜”
他又没经过她的同意,怜惜地搂着她,柔声说“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你。”
谁稀罕你心疼?
推不开,一拳拳敲打着他的背,鼻子突然酸酸的,眼泪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只好任由它流下来,她老老实实地靠在他的肩上,嘤嘤地说“我讨厌你”
“你喜欢我,才会讨厌我”他补充她的话。
“我恨你”
“没有爱,哪儿来的恨。”
她无力地捶了捶他的肩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啊,缠我一辈子。”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喜欢气她。走廊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