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用忙着打发我。”沈航淡淡地看了顾谦一眼，“我说过了，我已经和顾卿达成了共识。当然，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对水月好，但只限于这方面，我不会再和顾卿争抢婳儿，除非顾卿对她不好，让她伤心。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自私，我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婳儿好。”
“你知道是知道，但是在做起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么？”顾谦问道，“你放弃颜如婳到底是因为顾卿的身份还是因为你对颜如婳的感情？”
“都有。”沈航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但是你们不知道我的，我还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现在显然不能了。”
“好吧，不过你能想开……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想开的，总归都是一件好事。”这话倒是真心的。
“皇家的事情啊，永远都是让人摸不清楚。好在我就是个孤儿，没有这些闲事儿，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倒是乐得轻松自在。我要是想你们一样的话，八成得崩溃。现在宫里面乱成一团，宫外也未必好到哪儿去。你们的身份一个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甚至是牵动一个人就可能让大家都跟着不得安宁，再想想我，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一直都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顾谦这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们把颜如婳救出来之后就什么都没做了是吗？”
姜淮一愣：“做什么啊？”
“你们难道就没想着去调查调查太子把颜如婳藏起来的那个地方周围还有别的什么人？那里地处偏僻，外面还有众多高手把守，我想一定不简单吧？”
姜淮傻眼地看了看顾谦，又看了看沈航。
“对啊，你说的对，太子费了那么半天的劲，弄出了那样的地方，总归得有点什么别的目的。可是我们当时太着急了，只想着把颜如婳带出来，还有那个奶娘，这些就都没考虑。也不知道现在考虑还来不来得及。”
顾谦无奈：“现在颜如婳被救走的这件事恐怕已经传到太子耳朵里去了，他既然知道那个地方已经被发现，你说还来得及吗？”
“好像确实是有点晚。”姜淮很是懊恼，“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毕竟我们是跟着顾卿做的，他忘了，我也没想那么多。沈航，你怎么也给忘了？”
沈航的嘴角抽了抽：“我当时一心一意都把心思放在颜如婳身上，想不到那么许多。”
于是就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确实是可惜。
“不然现在我们再去看看。”姜淮提议道，“毕竟那个太子脑子不太好使，谁知道这么简单的事他是不是没想到呢，也有可能他还没得到颜如婳被救走的消息，现在我们赶快去，就当是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岂不是很好？”
“我觉得应该很难，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进宫呢。”顾谦想了想说道，“去把我哥找来吧。”
“好。”
顾谦把自己的想法和顾卿说了之后，顾卿这才恍然大悟。
顾卿不是没有脑子，只是当时他心里着急，事关颜如婳，他想的就少了些，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疏忽。
“就算太子再没有脑子，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他也绝对不会还没得到消息。正常情况来说，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那里不该被人发现的所有人都转移，就算现在我们想起来了，再过去应该也是人去楼空。”
“不如问问奶娘吧。”颜如婳提议道。“奶娘好像知道得很多。我之前和奶娘聊过，奶娘对太子很是用心，非常偏袒太子，一心一意为太子做事。我就算把太子的恶性全都和奶娘说了，她也只是稍微一愣，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我看她就算心里对太子真是有些怀疑，也不会改变对太子的忠心。她毕竟是太子的奶娘，从小看着太子长大了，在她的心里太子就等同于是她的儿子，母亲偏袒儿子、溺爱儿子，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就算问了奶娘，奶娘也什么都不会说，那不是白问么？”
“咱们这么多人，尝试着说服奶娘，这难道也不可能？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咱们那么多人，口若悬河地就说呗，知道把奶娘说晕了为止。”
“但是有些事也许是奶娘都不知道的。”顾卿沉吟道，“囤兵可是大事，就算太子再相信奶娘，他也未必会把这件事告诉奶娘。”
“但是奶娘住在那里啊。”
“住在那也不代表她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清楚。以奶娘对太子的宽容程度，想来不管太子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如果太子不主动说，她也不会主动问。你觉得以你对奶娘这一天时间的了解，她会能想到太子做坏事，甚至试图谋反吗？”
“但那奶娘的年纪大啊，她一个人吃的盐比咱们吃的饭都多，她见多识广……”
然而在这件事上，见多识广也没什么用。
“问问吧。”顾谦说道，“至少也是一个机会，有人问总比没人问强啊。”
于是大家纷纷觉得顾谦说的话也有点道理，然后就把奶娘照过来了。
奶娘这一个晚上都没睡觉，满脑子想的都是太子要有麻烦的这件事，她顺便还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从这里离开。
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树林，只要找一条路走，总归能走出去的。但是奶娘的这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奶娘觉得，以她现在的体力和精神，她也许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到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荒郊野岭的，周围也见不到个人家，空无一人，那她就只能活生生被饿死在路上。
想想她觉得这样并不划算，还是现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不然总不能消息没传出去，自己也折进去了吧？
所以思考甚久，她觉得还是先留在这里看情况，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不过她正想着呢，倒是有人来找她，说要和她谈谈。
冯奶娘想了想，觉得自己等一会儿得非常慎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定得把握好了，不然就会出麻烦。
毕竟在场的人，和冯奶娘比较熟悉的就只有颜如婳一个，于是颜如婳笑了笑先开口说道：“冯奶娘，您也别紧张，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这个是我的相公，昨天您都见过的，您也认识。”
冯奶娘冷哼一声。
是啊，她是认识，她还知道他们的身份呢。
颜如婳见冯奶娘不太好好说话，于是看了沈航一眼。
不好好说话没关系，仗着这里有个能人，他可以听到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就算冯奶娘她一个字都不说，她还是照样可以知道她想知道的。
“奶娘，您也别紧张。”颜如婳笑道，“我们找您来就是想和您随便聊聊，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随便聊聊？”冯奶娘一脸的警戒，“聊什么？我怎么不觉得有什么话能和你们聊？你们要是送我回去吧，我在这住着不习惯，我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是我看您现在气色挺好的，一点都不见吃不消啊。”姜淮笑道，“您是在开玩笑的吧？毕竟您这身子骨看上去那么硬朗，身体应该好得很才对。”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撒谎，骗你们？”冯奶娘瞪着姜淮，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不和你说话。”
“哦，原来如此，看来奶娘您还是很有气节的人，您不认识我，又看我不顺眼，所以不想和我说话，对吧？”姜淮点头，“好，可以，我能理解。”
“奶娘，您不认识他，不和他说话，不过您可认识我，好歹咱们也在一起呆了一天的时间，您和我说话总可以吧？”颜如婳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您忠于太子，我知道您为了太子着想，您把太子看得很重要，但是有些事情您不知道。您现在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但是您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冯奶娘冷笑道：“是，我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知道只要他们回去，太子的地位就保不住。”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她就更得做点什么，如果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回去，那是最好。但要是真的拦不住……去通知太子，让太子拦着不是也挺好的吗？
不过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歉疚的，毕竟当初是因为她，这才让珍妃没了命，所以她对于珍妃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沈航，她对于他还是有很深的歉意的，不过也仅仅只是对于沈航一个人。
至于其他……那些皇后的儿子，她就没什么歉意了。毕竟她之前和皇后交往不深，也没什么过节，只是知道皇后的儿子现在就在这里，她有些担心。
她担心的是太子的地位还能不能保得住。
“不不不，我要和您说的不是这个。我们要说的事情和比这还严重，您可得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