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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厦门(4)

陈院长今年六十五岁,头发没有染烫,是最诚实的花白,可就算是脸上的皱纹也遮不住她年轻时的美丽容颜。

陈薇和陈院长认识已经五年了。

她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做义工,原来只是为了社会实践的那一个学分,但是陈院长的温柔、孩子们的天真可爱让她再也离不了这里,只要有空总会过来看看,自己也成为了孤儿院孩子们最喜欢的“薇薇姐姐”。就算是月光族,但她每个月给孤儿院的钱是绝对不会少的。

“薇姐姐来了!”

“哇,薇姐姐又带好吃的来了!”

眼见陈薇到来,孩子们都拥了上来,兴奋地围着陈薇。他们问陈薇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陈薇微笑着一一回答。孩子们走后,她和院长一起坐在椅子上看着孩子们玩耍,也觉得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和这些被遗弃的孩子而言,她实在是太幸福了。

孤儿院里女孩居多,也有不少有残疾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世界的模样,聆听大自然的声音。陈院长对残疾的孩子总是特别关照,请了聋哑学校的老师来给他们上课,每个月还有心理医生来辅导,所以孩子们的童年还算是无忧无虑。可他们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没有一技之长的话可以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吗?

“薇薇,你在想什么?”陈院长看陈薇心事重重,问。

“院长,这些孩子以后……”

“你是说他们以后的事情啊……唉,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孤儿院还能开多少年,不知道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了,要怎么面对他们被遗弃的事情……但只要我活着,我就要他们感受到他们没有被世界抛弃,还有很多人爱着他们,需要他们。这样,就算我去了,也算是……”

“院长,你别说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陈薇强忍住泪水说。

“是啊,说这些做什么?这世上还是好人好,孩子们以后也不会被欺负的。你每月汇来的钱我都给孩子买衣服、用作日常开销了,他们都念着你的好。”

“每个月我也没给多少钱,只是我一点心意罢了。”陈薇惭愧地说:“对了,那个人还给这里汇钱吗?”

“嗯。”院长点头:“还是一个月五千,月月准时到账。”

“快十年了吧。”

“是啊。已经十年了……十年的话就是六十万,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大手笔。”

“这个X先生怎么也联系不到还真是神秘。不过,他肯定也不缺这么点钱,院长你也不要觉得内疚。”

这个孤儿院光靠着国家的津贴是养不下那么多孩子的,主要还是靠着社会救助。近些年,人们的生活条件都好了,给孤儿院捐款、捐物资的也很多,但长期捐款的除了企业的老板之外,就只有陈薇和那个X先生了。

她们见多了口头说捐款,但是事后推三阻四的人,也见多了借着孤儿院的孩子们炒作的企业、明星们,所以对一声不响,风雨无阻为孤儿院捐钱的神秘人很有好感。她们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那阵子看韩国综艺节目“X MAN”的陈薇给那个人起了个外号叫X先生,后来大家都跟着陈薇一起喊,倒成了那个神秘人士的称呼。

陈院长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见见这个X先生到底是谁,但她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所以也不曾表现出什么来。陈薇知道陈院长的心思,故意用开玩笑的方式把话题扯开,院长果然笑了:“就你这丫头会逗我开心。对了,你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有没有男朋友了?”

“都还算可以吧。”陈薇不想深谈。

“对了,那个刘娜娜怎么一直没来?她的工作很忙吗?”

“很忙。她也很想你,院长。”陈薇心中一惊,然后静静地说。

当陈薇心情平复,回到公司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她完成工作后阴沉着脸去天台吹风,没想到刘娜娜找上门来。她看着陈薇,好像在解释,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你怨我,但这是主编的命令,我也不好推辞……其实,我也不算抢你的采访,主编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做。”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来对我说这些话?刘娜娜,你也觉得对不起我,你也会内疚,是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抱歉,我一向心直口快,在你面前也不会遮遮掩掩!只是一个采访罢了,你抢了也就抢了,我不计较!你连我的男朋友都抢,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陈薇,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抓住这事儿不放?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和你交往!你到底要针对我到什么时候?”

“你会介意我针对你吗?”陈薇冷笑:“我对你的前途构不成任何影响,就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又怎么样?你的心思还是放在那些对你有用的大老板身上吧。”

“陈薇!你只知道说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和你争一天,刘娜娜。”

陈薇说着,起身开。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看着窗外缓缓下沉的夕阳,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很冷啊……

陈薇点燃了一支烟。

薄荷味的爱喜,淡淡的味道,纤细的身子,拿在手上分外好看。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微风中快速飞散,陈薇用力吸了一口,觉得精神为之一振。风越来越大,她一直点不着火,就在她郁闷不已的时候,一个打火机出现在她面前,连带着一只修长的手。

“萧总?”

陈薇没想到居然会在天台看到萧泽,惊讶地把烟都掉在了地上。萧泽捡起她的烟,放进口袋,然后把他的烟盒给陈薇。陈薇不敢动,萧泽笑着说:“这是我从国外来回来的烟,味道不重,女士可以抽。”

“呵呵。”

陈薇不好再拒绝,接过了香烟。她抽出一根,萧泽为她点上。陈薇的手指轻轻碰到了萧泽略冷的手,只觉得心中一颤,然后迅速分离。她长长吸了一口烟,萧泽问她:“不开心?”

“也不算不开心……和领导的观念有些不同吧。”陈薇苦笑一下,保守地说。

“你的主编确实……个性有些怪异。但是人还是非常有实力的。”

“当然。”

陈薇不敢在萧泽面前说自己顶头上司的坏话——这样的举动实在太危险了。萧泽更不可能平白无故为自己树敌,两个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冷场了。陈薇抽着烟,暗想萧泽是怎么知道她在天台上的——难道又是“偶遇”吗?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都那么“凑巧”?

“薇薇……”

“萧总……”

两人一起开口,然后同时闭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赶走了尴尬,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萧泽笑着说:“薇薇,说好私下的场合喊我名字就好,你怎么又忘了?”

“抱歉。”

“不,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那天我有点事,都没有送你回家,真是很失礼。”

陈薇没想到萧泽居然还记得那天的事情,更没想到他会道歉,倒是吃了一惊。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许萧泽当时真有急事。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陈薇愣住了。

如果说上次邀请她吃饭可能是巧合的话,第二次的邀请就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这很明显是他对她有好感的信号。她的心忽而喜悦忽而紧张,而这种心跳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她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