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天啊,你们电视台里可真都是疯子!你们就不怕被揭穿吗?”
“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事情让自己烦心干吗?总之,她现在也算是我这边的啦,你对她态度好一点嘛——虽然她确实够讨厌的。”
“唉,你啊,真是……”
“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小慧上托儿所了,我也终于能白天的时候空下来了。唉,她上托儿所的时候和被拐卖似的,简直哭得不行了,看得我真心酸。”
陆露说着,拿出钱包,看着钱包里顾诗慧的照片就开始流泪。她伤感地说:“我已经5个小时没看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在哭,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小朋友欺负她?她在托儿所受苦受难,我却在做美容,我真是坏妈妈。”
“姐姐,就你闺女那样子别说被欺负了,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而且我们小时候不也这么过来的吗,过几天她就会开开心心去上学啦。对了,你和顾文明和好了吗?”
陆露的神色瞬间黯淡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不是吧!那你要不要和他道歉?”
“再说吧。”
陆露没有告诉米兰,这几天她多想当面和顾文明说一声“对不起”,但顾文明住在了次卧,而且早出晚归,她愣是连顾文明的面都没见到。她不愿意再去想这些,看着韩可馨进来,她们也自然闭了口。韩可馨好像不知道她们在说私房话,笑盈盈地说:“走吧,都准备好了。”
要得到女人的友谊很难,因为女人天生是彼此仇视又敏感的生物,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让友情支离破碎;要得到女人的友谊又很容易,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她们就可能把你因为毕生的知己——当她们做完脸,米兰和陆露已经忘记了对韩可馨的敌意,拼命问她保养方法。
“呀,皮肤真的好白嫩,比我自己在家做面膜好多了!可馨啊,我的黑眼圈还有点重,怎么祛除黑眼圈啊?”
“可馨,刚才美容师让我办个精油护肤的卡,你说我选什么精油好?薰衣草和玫瑰我都很喜欢啊!”
米兰和陆露这两个“土包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拼命缠着韩可馨问保养秘诀,而韩可馨耐心解答。她们在休息室里聆听着悠扬的音乐,看着远处的青山,品着冰凉的橙汁,米兰深深呼吸:“这才是生活啊!我真觉得我以前都白活了!”
“是啊,皮肤一下子滑腻了很多,比涂百雀羚真是强多了——就是价钱有些贵。”
米兰鄙视陆露:“你老公一年赚几百万,你还计较这个小钱干嘛,我真是看不起你。”
“勤俭治家总没有错啊!”
韩可馨打圆场:“勤俭持家当然没错,但女人总要对自己好一点,时刻保持魅力和新鲜感,这样也有利于家庭的稳定。”
“说说简单,但有了孩子以后可就做不到了。就好像我,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做早饭,哪有时间收拾自己?做好早饭我要送小慧去托儿所,然后去菜场买菜,中午要去托儿所看她睡午觉,下午要打扫卫生,然后做晚饭等老公回家,做好晚饭要洗碗……”
陆露喋喋不休说着,米兰听得一愣一愣的,而韩可馨皱了眉。她没有再劝陆露,而是问:“陆露姐,我现在孕吐地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只好什么都不吃了,可这样孩子的营养肯定跟不上。亲爱的,你生过孩子,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就算持续呕吐,也千万不要绝食啊。你可以吃冰淇淋或者喝凉果汁补充营养,早晨起床时如果情绪不好,可以在床上吃点苏打饼干。如果实在不想吃东西,可在嘴里含块冰块,让胃部冷却。我怀孕的时候还自己做了话梅,对孕吐帮助挺大的,你要的话我下次带你吃。”
“那怎么好意思!”
“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那么客气做什么。”陆露豪爽地说。
韩可馨没想到这次找陆露真的找对人了,不住问她怀孕的注意事项,而陆露也好为人师,她们两个谈得简直是热火朝天。米兰发现,无论是什么年龄、什么性格的女人,只要做了妈妈,或者想做妈妈,那就会变身成同一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她的手机响了,纪凯不断打电话给她,她根本不敢接,急忙问韩可馨:“纪凯打电话我了,怎么办!”
韩可馨一把接过了电话,示意大家噤声:“纪凯,我是可馨。嗯,我现在和米兰在一起。你放心,医生说她只是孕期贫血,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对,她和孩子都很好,你放心。我们现在在吃东西,一会儿我送她回家。”
韩可馨说完,把电话挂断,递给了米兰。米兰对她真是崇拜无比:“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简直一点都没有撒谎的痕迹——我真的相信你能让大家都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
韩可馨摸摸微微凸起的腹部,笑而不语。
她们聊了很久,要不是陆露必须去托儿所接女儿简直都舍不得分开。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韩可馨发现连衣裙上的蝴蝶结松了,可她怎么也系不好——这些工作平时都是她的造型师做的。陆露见状,主动请缨,帮韩可馨系好,纯熟的手法让韩可馨格外惊奇。米兰笑着说:“陆露大学里主修的可是时装设计,还是班里的第一名,不会比咱电视台的造型师差劲。”
韩可馨若有所思,问陆露:“现在台里招聘化妆师,你有没有兴趣?”
陆露急忙推辞:“你让我去做?不行不行,我都好几年没给别人化妆了,哪有那本事。”
米兰忙说:“你可别谦虚,上次你给我化了个妆,大家都说我比平时漂亮十倍,你的手艺可是一流的!反正现在小慧上托儿所了,你也一直想找工作,不如去电视台试试看呗——最多不顺心辞职嘛。”
“我真的不行……”
“陆露,我也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到底能不能录取你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你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还是对自己一点都没有信心?”
“那我去试试看。”陆露考虑了很久,终于说。
“希望你能成功。”韩可馨微笑着说。
各自道别后,米兰哼着歌回家。她推开房门,没想到纪凯居然在,吓了一大跳。一见她进来,她爸妈顿时冲了上来,对她问长问短,简直恨不得掀起她的衣服看看她的肚子怎么样了。米兰忙解释说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米兰妈还好,但米兰爸狠狠瞪了纪凯一眼就回房了。米兰妈笑着说:“估计你爸回房间哭去了——或者扎小人。”
“扎小人?扎谁?”纪凯不解。
两个女人无奈地相视一笑,没有告诉纪凯,米兰爸最可能扎的人就是他。米兰妈去厨房忙活去了,而米兰一把把纪凯拉到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纪凯特别有闲情逸致地打量她的房间,笑着问:“你爸妈还在外面呢,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纪凯!”
“好,不开玩笑了。你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啊——不,原来有,但现在没了。你怎么会在我家,我爸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告诉叔叔阿姨。你不会打算自己瞒着吧。”
“我只是头晕了一下,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说你惊动我爸妈干嘛啊!万一他们担心我的身体,就在家里常住可怎么办!真是被你害死了!”
“所以以后有事情提前和我打招呼,不然我根本不知道你想怎么办。把手机拿来。”
米兰依言把手机给了纪凯,纪凯往里面存入了号码,说:“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都会开机,以后你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哟,你到底有几个‘私人’号码?”
“亲爱的,给点我个人空间可以吗?”
“但你不是追我吗,拿出点追求的诚意来嘛。”
纪凯叹了口气:“没多少,也就四五个吧。单位的同事一个,女朋友那两三个,朋友那一个,还有一个只有你和我妈知道的私人号码。”
米兰抑郁了:“带那么多手机在身边你就不觉得沉吗?为了追女孩儿,你还真是不怕辛苦啊~”
“亲爱的,这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要向前看。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想找我,就能随时找到我。就算身在天涯海角,我也会瞬间出现在你身边。”
“你是有小叮当的任意门还是怎么着,还能随时出现在我身边了?要是你在美国,坐飞机起码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吧!难道你坐火箭回来?”
米兰没有被纪凯的甜言蜜语所感动,反而分析纪凯逻辑中的错误,让纪凯有点郁闷。他看着米兰,轻声问:“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不行,我有条件反射!”
“就一下。”
“真的有条件反射!你闪开啊!啪!对不起!啪!”
纪凯的手刚想抚摸上米兰的肚子,米兰一个耳光就干净利落地抽在他脸上。她的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拼命把右手按下,但右手控制不住地往纪凯脸上抽。纪凯抓住了她的手,但她还是不住做抽人状,带着哭腔:“你离我远点,好像你离我近了我就会犯病!快点啊!”
纪凯被抽怕了,只好放开米兰的手,迅速离开,而米兰的右手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内疚地走到纪凯身边,低着头:“纪凯,对不起,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怎么会这样?我好想把我的手砍掉!对不起,打疼你了吧!要么你也抽我吧!”
米兰说着,把脸凑了上去,眼中满是愧疚。她原以为纪凯会严词拒绝他,却没想到纪凯真的伸出了手。
靠,他敢打我我就扇死他!
米兰对纪凯怒目而视,没想到纪凯极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她只觉得身体好像有电流经过,身体都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瞪大眼睛看着纪凯,纪凯温柔地说:“傻瓜,我怎么舍得。”
“我我我去看看妈妈那要不要帮忙。”
米兰说着,夺门而出,一下子跑到了洗手间。她看着镜中两颊绯红的自己,暗恨自己的定力实在太差,居然被他的一个微笑、一句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弄得乱了心神。不过,她好歹狠狠打了他几个巴掌,真是太过瘾了!韩可馨这招可真管用!做孕妇实在太爽了!
米兰想着,对着镜子微微笑了起来。当她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韩可馨正面对着一脸冰霜的婆婆。
“妈,你怎么不吃饭?你不饿吗?”
“不吃,饿死我算了!”
杨波妈玩起了绝食,就算杨波拿着饭碗可怜巴巴地祈求她也不动容。杨波看看杨波妈,再看看韩可馨,总觉得她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他轻声说:“老婆……”
“你喂你妈吃饭就好,我有手,可以自己吃。”
杨波妈气得大声咳嗽:“儿子啊,她哪里是上班,就是忙着和同事吃香的喝辣的!还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签名,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我喊她她也不答应,她不是嫌弃我老太婆给她丢人是什么?”
杨波妈说着,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杨波急忙给她递纸巾。杨波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老婆:“可馨,妈喊你你真的没答应?你是不是没听到?”
“妈,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同事突然肚子痛,我要送她去医院,哪有时间和您打招呼?”
“你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不想认我,觉得我丢人!儿子啊,你妈真是命苦啊,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媳妇欺负!”
“妈……”
杨波不知道是该向着冷若冰霜的老婆,还是帮一脸泪痕的老妈,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杨波妈倒也不纠缠杨波,逼问韩可馨:“你说你没那个意思,那为什么你和杨波结婚都不请你单位的同事,他们逢年过节也不来你家看看?”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怎么会和你们当时一样结婚把几个村子的人都请上?你真是多心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
“你……杨波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妈,你少说两句吧。”
“不行,她不道歉我就不吃饭!”
“你不吃饭我也只好不吃饭了。”
“儿子,你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不许任性啊!乖,吃一口,张嘴~”
“我不要吃青菜,不要!”
“好好,以后妈不买青菜了啊。”
关上门,还是能听到客厅里可笑的对话,韩可馨只觉得疲惫至极。从小到大,她看惯了阴谋与算计,所以杨波单纯的微笑打开了她的心扉。就算明知道杨波的经济状况很一般,有一对她无法理解的父母,明知道他的情商就和孩子一样,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嫁了他。婚后,她当然没什么不幸福,但总觉得和预想的婚姻有很大差距。
“可馨,你们不是一路人,嫁给他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