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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爱是一场重感冒(3)

耳边突然响起那个女人的预言,韩可馨摇摇头,极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就在这时,手机提示有邮件,看到来信人的名字,韩可馨的心猛地一跳。她慢慢打开了邮件,然后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照片上,她穿着漂亮的红色礼服,笑容张扬肆意,而宋宇穿着黑色西装,略略笑得有些拘谨。她当然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赢得全国演讲大赛时的照片,却没想到他还会留着。

“可馨,我想见你。”

只是短短六个字,却让韩可馨心绪难平。她猛地打开窗子,看着皎洁的月亮,思绪一下子飞到了远方。

宋宇,已经五年没见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来找我?呵,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傻傻爱着你的小丫头吗?

韩可馨想着,想顺手把邮件删除,但到底没舍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韩可馨的脸色十分苍白,连高爽都看出她的不对劲。大家纷纷逼问米兰,韩可馨是真的把她送去医院,还是把她扔在路上自己就跑了,而米兰真是没想到韩可馨的人缘差到了这个地步。她拼命为韩可馨解释,把她塑造成新时代的“女雷锋”,而她们又开始怀疑韩可馨的动机。

“我看她就是为了成名不择手段,拿米兰当跳板。”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

“米兰你可小心点,别又被她利用了。”

面对大家的“好意”,米兰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第一次深刻感觉到无奈,真不知道韩可馨是怎么在这样的氛围中活下来的。这时,高爽叫米兰去接电话。大家都同情地看着米兰,米兰只好慢悠悠朝着电话走去。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米兰郁闷地想。

如果说打电话给韩可馨的都是表扬她、崇拜她的热情“粉丝”的话,打电话找米兰的只有一个可能——旭日公司来砸场子。打给王开会的电话都会先经过徐秘书,而徐秘书接电话接到不耐烦,干脆把米兰的办公电话给了他们,还威胁米兰不许不接,顺利把矛盾转移。米兰每次接他们的电话都和受刑一样,可只能慢吞吞地拿起话筒:“喂?”

“你好,请问是米兰吗?”

咦,好像不是来砸场子的。难道是关心我的观众?

米兰激动极了,声音都在颤抖:“我就是米兰,请问您是……”

“你是不是怀孕了?”那人直白地问。

“啊……是!”

“都怀孕了,为什么还不知道要保重身体,贸然去救那个女主持?人家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是了吗?你真是脑子有病哦。”

“啊?”

米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挂了,让她不知道该生气被骂,还是该高兴终于有人关心她的“死活”。这件事她很快就忘之脑后,因为韩可馨从王开会办公室出来后,告诉米兰让陆露来面试的事情已经搞定。米兰没想到事情进行地这样顺利,电话那头的陆露明显也懵了。她结结巴巴:“我、我真的要去面试啊?可我大学毕业后就呆在家里,哪里会考试啊!”

“只要来给韩可馨化妆、做造型,又不要考语数外,没什么好担心的。快来啦,不要迟到——对了,记得穿正装。”

米兰很担心陆露和出席婚宴一样,穿着大汗衫就来了,多嘴说了一句,却没想到带给陆露无限痛苦。陆露挂断电话后就冲到衣柜处,把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发现自己唯一的正装就是大四那年买的小西装,现在穿在身上简直勒得人不能呼吸。

天啊,我怎么会变得这么胖!

陆露咬牙,硬是把自己塞进了西装,然后匆匆把头发盘起。她原打算化个妆再出门,突然想起不知道要面试多久,就打电话给顾文明,让他晚上去接孩子。她一口气打了十来个电话,可顾文明都没接,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匆匆给顾文明发短信,然后出了门。

看着电视台高大的建筑,陆露觉得有些眩晕,也有些不可置信。

上大学的时候,她一心想成为白领丽人,在这样的高楼里工作曾经是她最大的梦想。可是,大学毕业后,她没有和同学们一起走进职场,而是走进了家庭。婚姻生活曾经带给她满足与快乐,但近几年来更多的是痛苦与失落。

除了做家务、带孩子外,她几乎没有其他爱好,和顾文明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以前,顾文明还会赞叹她为家庭的牺牲,但现在他只会嫌弃她的“无知”和“世俗”。

呵,难道她想和现在一样吗?她就不喜欢每天打扮地光鲜亮丽,和朋友一起喝下午茶,谈谈诗歌和文学吗?可是,家务活要做,小慧要照顾,他顾文明自从结婚后就从来没自己洗过一次衣服!他的时间值钱,难道她的时间和青春就这么低贱吗?

和顾文明争吵后,她赌气去投递简历,但她悲哀地发现没有工作经验是她履历中的硬伤,除了保险公司外没有任何公司愿意给她一个面试的机会。这个现实让陆露沮丧了很久。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和理想无缘,却没想到时隔五年后会和梦想离得那么近。

我一定要成功。她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

“对不起小姐,你找哪位?”

在前台处,陆露被颜丽拦了下来。陆露忙说:“我来找丁洁,我是来应聘化妆师的。”

“哦……请稍等。”

颜丽上下打量陆露,撇撇嘴,暗想是谁那么不长眼居然会喊她来面试,穿衣这么没品位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化妆师的。她漫不经心地把陆露带了进去,看到陆露险些崴脚的样子更加鄙夷。颜丽的神色给了陆露很大的压力,而专业的化妆室更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丁洁眯起眼睛,打量陆露:“你就是陆露?”

“是的,你好。”陆露拘谨地摸着裙角。

“做这行多久了?给谁做过造型?”

“我……我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设计专业。”

“然后你就没做这行?不是吧,介绍的这都是什么人啊!”丁洁火了。

“丁姐,你消消气,这可是韩可馨亲自介绍的。”有人对丁洁使了个眼色。

“她介绍的又怎么样,我们这里是靠实力说话,而不是靠脸蛋!好了,反正你现在素颜,你就给自己化个妆,做一个职场造型吧。”

“好、好的。”

陆露手忙脚乱地打开化妆包,慌乱之中化妆品都掉在了地上,更是引来丁洁的不屑。陆露颤颤拿出粉底,轻轻往脸上抹,然后悲哀地发现因为太久没有化妆手都生了,竟是一下子把半盒粉底都抹在了脸上。她急忙把纸巾擦拭,而丁洁已经懒得看她,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陆露,冷静,冷静!你一定行的!

陆露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努力静下心来为自己化妆。最初的生涩过后,她的手法纯熟了许多。半个小时后,她看着镜中妆容勉强过得去的自己,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丁洁的答复。可是,丁洁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她等了许久都没看她一眼。

“丁小姐……”她忍不住轻声呼唤。

“啊,你好了?就这样?”丁洁皱眉。

陆露手足无措,不知道丁洁这样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慌乱地点点头。丁洁挑挑眉,说:“好,我已经知道你的能力了,请回去等通知吧。”

“请问,我是被录取了吗?”

“我说了,回去等通知。”

“知道了。”

陆露知道自己被录取的几率几乎为零,极力抑制住泪意,缓缓转过身。这时,化妆室突然涌进了十几个人,都在大声说着什么,丁洁和陆露一句都没听清。当丁洁终于搞懂后,尖叫一声:“十分钟后就开播了,你让我给你们十几个人梳头做造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丁姐,我们的化妆师突然肠胃炎,你让我们怎么办啊!快点,这是台长都发了话的。”

“我这加我才三个化妆师,你们都要盘头发,时间绝对来不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有功夫拒绝不如就开始工作吧!你这人怎么那么拎不清?”

“你说谁拎不清……我靠你在做什么!”

当他们吵架期间,陆露已经开始帮一个小姑娘编麻花辫、化妆,而且居然已经编好了。丁洁呆呆看着陆露,还来不及责骂,陆露头都不抬:“下一个!”

……

当他们终于从化妆室离开,跑到录制现场时,丁洁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断了,而陆露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虽然不喜欢陆露小家子气的个性,她还是忍不住说:“你的手脚真是有够快的。你以前练过?”

“以前是练过,但速度快是多亏了给女儿编辫子。小丫头就爱乱动,我要最短时间内帮她穿衣服打扮好,所以慢慢的就……”

“你说你已经很久没化妆了?”

“嗯,有四五年了。”

“为什么?这以前可是你的专业啊。”

“因为结婚、生孩子以后,生活重心也都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反而忘记了自己。说实话,我这身衣服还是大四的时候买的,除了居家服外我简直没有什么能见人的衣服。丁小姐,我知道我不太能胜任这份工作,但还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至少,你让我感觉我还是有用的。谢谢你。”

陆露说着,对丁洁轻轻一笑,转身就走,而丁洁叫住了她。丁洁踌躇了一下,还是说:“要不要你可不是我说了算,要看王总的意思。”

“那丁小姐的意思是……您这儿我通过了?”陆露不可置信地问。

“你去和王总聊吧,我带你去。”

半小时后,陆露慢慢从王开会办公室出来,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因为她简直不敢相信曾经的梦想就这样成了真。

电视台的化妆师,虽然不是正式编制,但这是多么体面的工作啊!以后同学问她在哪里工作,她终于能大声说自己在“电视台”,而不是小声地说自己在家带孩子了!以后别人问起小慧,她也能骄傲地说“妈妈在电视台工作”,多好。

陆露想着,美滋滋地笑了起来,然后笑容突然凝固了。她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上的时间居然是下午5点,顿时慌了神!她急忙开车到幼儿园,但幼儿园早就关了门,哪里还有小慧的身影?她拼命给老师打电话,老师过了好久才接,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心惊:“小慧被她爸爸接走了。”

顾文明接走了小慧?不,他一天到晚忙工作,怎么可能来接女儿?小慧,你到底在哪里?

快急疯了的陆露飙车回家,怀着最大的希望开了门,然后见到了正在一个人玩堆积木的女儿。看着顾诗慧,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女儿。顾诗慧擦去陆露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妈,你为什么哭?那么大了还哭,羞羞!”

“妈妈没有哭,这是妈妈的眼睛在下雨。”

“啊?什么下雨?”

“陆露,你过来下。”

顾文明突然从书房出来,对陆露厉声说,而陆露愣了一下,就跟着他进了书房。顾文明关上了门,第一时间开始发作:“你到哪里去了,这个家你到底是怎么管的!老师打电话找不到你人,只能找我,你知道我推了多重要的客户吗!这个也就算了,要是我今天也不去接小慧,你打算让她一个人在幼儿园里呆着吗?要是她被拐走了,我看你有什么脸回家!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我去电视台面试化妆师。”陆露平静地说。

“化妆师?就你?”顾文明笑了,笑容很轻蔑:“那样的工作一个月才多少钱,我顾文明还不至于让老婆出去抛头露面的。不就是要钱吗,我以后每个月多给你2000,你只要把家打扫干净,把小慧照顾好就行,其他你什么都不用干。”

“顾文明,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我的人生价值就是在家里带孩子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好了,我要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顾文明说着,拿起外套就走,陆露追到门口时正好看到他的汽车远离视线。顾诗慧拉拉陆露的衣襟,高兴地说:“妈妈,我在图画比赛得了第一名,老师把我的画挂起来了,还给了我一朵小红花!”

“小慧真厉害。”陆露心酸地抱着顾诗慧。

“我刚才也告诉爸爸了,但爸爸都没有表扬小慧。”

“爸爸最近忙,小慧你要理解他。你想要什么,妈妈买给你啊。”

“我想让爸爸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玩。小朋友都去过了,就我没去。”

“好,妈妈有空就带你去。”

“有空是什么时候?爸爸也要一起去!”

“这个……”

陆露想着顾文明的冷漠,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顾诗慧擦去陆露脸上的泪珠,开心地说:“妈妈,你的眼睛又下雨了!”

是啊,眼睛又下雨了……

“小慧喜欢下雨吗?”

“下雨湿湿的,不能去公园玩,我才不喜欢呢。”

“嗯,那妈妈的眼睛以后不会下雨了。”

亲亲女儿的额头,陆露决心告别那个只会哭泣的家庭主妇。她要让顾文明看到,她陆露绝对不是她的附庸,而是有着自己的事业与能力。

这样,他也许会把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吧。陆露悲哀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