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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认真,你随意(2)

纪凯说着,很自然地拉着米兰的手就往外走,顺便带上了零食,米兰也只好跟他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乡下的天空比城里蓝,空气比城里新鲜,甚至跑来跑去的孩子们都比城里的孩子多了天真和活力。她发现孩子们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她和纪凯,那眼神太狂热,让她不知所措。她忍不住轻声问纪凯:“我脸上有东西?为什么他们一直这么看着我?”

“可能是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了吧。”

“讨厌,老是说实话!不说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相信他们被我的漂亮镇住了,我情愿相信他们都倾倒在你的美貌之下。”

米兰说着,饶有意味地打量着那些怯怯躲在树后看着他们的孩子,顺着他们的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塑料袋,终于懂了。她叹气,然后笑着招手:“有谁想吃零食?”

孩子们都看着她,目光更火热,但没有人敢出来。

“真的不吃吗?哇,这薯片好香,这虾条好鲜!”

米兰故意大声地吃着零食,孩子们的眼神几乎要把她手里的袋子戳穿。后来,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米兰忙给他一块巧克力。他慢慢撕开包装袋,小小地吃了一口,然后眼睛都开始发光。米兰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你们也来吃啊!”

一开始只有五个孩子围着他们,后来是十个,再后来他们被三十多个孩子团团围住!他们带的零食有限,晚来的孩子只能分到几口,但饶是这样,他们的脸上还满是幸福。米兰看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呆了,轻声问:“难道他们平时都不吃零食吗?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吗?”

“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个村里只有老人和孩子,没有任何青壮年。”

经纪凯提醒,米兰才发现到村子以来真的没看到任何青壮年,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她想了一下,说:“也许他们都去种地了?”

“可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而且全部去种地,你觉得可能吗?”

“你不会要提醒我,这里其实是鬼村吧。”

米兰的脑中瞬间浮现出看过的小说,一下子紧紧抓住了纪凯的衣袖,声音都在颤抖。纪凯真是服了她的想象力,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胡思乱想的。想知道答案,问问这些小朋友就好了。”

米兰犹豫了一下,就问离她最近的小男孩他父母去哪里了。小男孩擦擦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爸妈出去打工了,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答案。米兰还想问下去,吴春华突然出现了。她见孩子们都在吃米兰带来的零食,非常惭愧,不住说:“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破费!这帮孩子,最太馋了,回家我去教训他们!”

“只是一点零食罢了,又不值钱,阿姨你真客气。”米兰冷冷地说。

“我摘了菜,咱回家吃饭吧!小崽子们,回家吃饭咯!”

吴春华招呼着大家吃饭,那帮孩子居然都争先恐后地往吴春华家里跑去,她家不大的客厅里居然呆了三十个孩子!他们叽叽喳喳地等开饭,而吴春华笑着把米兰和纪凯请进了房间,然后就去做饭。屋外的吵闹声实在太大了,米兰一边咬着筷子一边说:“你说这个吴春华会不会是人贩子?”

“你怎么会那么想?”

“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孩子?”

“你见过那么光明正大,又受小孩子欢迎的人贩子?”

“这都是表象……也许这帮小孩很蠢,或者他们被打得不敢告诉我们真相。”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找到答案的。耐心点,米兰。”

他们说话间,吴春华端着菜上来了。金黄的鸡汤、鲜绿的青菜、白嫩的萝卜……虽然都是农家菜,但色泽艳丽,味道爽口,米兰的筷子简直不想停下来。吴春华笑眯眯地问他们叫什么名字,纪凯抢先说:“我叫纪凯,她是我的妻子,你喊她小兰就好。”

“小……小兰啊。”吴春华眸光一闪。

“阿姨,是不是村子里有其他人也叫这个?我看你好像对我的名字很熟悉的样子。”

“没有,哪会有!只是觉得你名字很好听,呵呵。吃完饭喊我下,我来收拾碗,你们的被窝我也收拾好了,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

“谢谢阿姨。”

吴春华对他们笑着点头,然后退了出去,而米兰透过门缝暗暗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看着吴春华喂孩子吃饭,给他们擦去嘴角的米粒,也看着孩子亲热地抱着她,缠着她讲故事。虽然她可能不是好人,但米兰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孩子,孩子也是真心喜欢她。

这么喜欢孩子的女人会是幕后黑手?她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米兰突然觉得迷茫了起来。

她回头想和纪凯说话,突然看到纪凯的脸红肿得吓人。纪凯痛苦地捂着胸口,一下子倒在了米兰身上,米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拼命摇晃纪凯,桌子上的菜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吴春华听到声音急忙冲了进来,米兰怒气冲冲地骂道:“你在菜里放了什么东西,你想谋财害命吗!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你逃不掉的!”

“这个小伙子怎么了?”

“他吃了你的菜才会变成这样的!我告诉你,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绝对不放过你!”

看着纪凯虚弱的样子,米兰脑中叫做“理智”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愤怒与恐惧!这是她的地盘怎么样,她只是独自一人又怎么样!要是她想谋害纪凯,她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春华着急地想上前查看情况,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而米兰的手紧紧抓着防狼喷雾不放!她另外一只手拿着擀面杖,把擀面杖甩得风生水起:“你再敢上前我就打瞎你的眼!哼哼哈嘿!”

她学着周杰伦MV的样子舞动擀面杖,没想到手一滑,擀面杖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她急忙把擀面杖捡起,继续敌对地看着吴春华,而纪凯艰难开口:“不关她的事情……是我花生过敏……”

“你说什么?”

“这菜里是不是有花生……”

“问你呢,这菜里是不是有花生!你为什么下花生来害他!其余的花生在哪里!”

“这菜是加了花生酱,我们这里都是这么吃的啊!这花生酱是家里新做的,怎么会有毒呢!你不是也吃了吗?”

吴春华指着桌上的一道肉菜,惊慌地说,而米兰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也吃了,还比纪凯多得多。纪凯艰难地说:“是我吃了花生就会过敏,不关她的事……”

“那我该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吃得很少,喝点热水吐了就没关系了……”

纪凯虚弱地说,勉强起身,往洗手间走去,米兰急忙去扶他。纪凯想把她推走,但米兰执意不肯:“你那么虚弱掉在厕所怎么办,我扶你。”

“不用,真的……”

纪凯不住拒绝,但他已经痛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到后来只好任由米兰把他带进了洗手间。他对着马桶吐得不行,出了一身汗,头发就这样粘在了额头,衣冠不整,狼狈不堪。他没想到这样难堪的一面居然会对米兰看到,强撑着站直身子,摸她的脸颊:“亲爱的,你是在心疼我吗?看我的眼神真让我心动……呕……”

“好了,你都吐得和怀孕一样了,还想着调戏女人呢!唉,真是服你了。”

米兰真是又恼怒又好笑,轻轻给他捶背,然后递给他一杯热水。喝完热水后,纪凯觉得整个人终于活了下来,但身体还是疲惫得不行。他的头搁在了米兰的肩膀上,终于轻声说:“你能忘了这件事吗?”

“忘不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吃花生会吐成这样的人——你简直好像被蜜蜂蛰了。”

“我对花生过敏,别说吃了,就是碰到皮肤都会起红疹。”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单位也没人知道?”

“这么幼稚的病很影响形象啊。”纪凯虚弱地说。

“幽闭空间恐惧症、花生过敏……你还有什么病,一起告诉我吧。”

“没了。”

“真的?”

“真的。米兰,我觉得好丢脸。”

“没关系,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只能这样了。”

其实米兰很担心半夜吴春华有什么举动,但她不想给纪凯增添负担,什么也没说。后来,她和吴春华一起把纪凯扶上床。吴春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米兰轻轻叹气,和颜悦色地说:“阿姨,我不知道他花生过敏,对你大呼小叫的,真是对不起。”

“原来他花生过敏啊!”吴春华明显松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好,没告诉你们菜里有花生酱……幸好小纪没什么事,不然我可怎么活!”

“阿姨,他再喝点热水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吧。对了,我的房间在哪里?”

“你的被子也在床上啊!”

“什么?”

米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床的另一边有一床碎花被,而这被子的一角已经被纪凯压在了身下!她觉得这场景简直比村里只有老人和孩子还令人惊恐,忙问:“家里没别的房间吗,我怎么能和他住?”

“你们是夫妻啊,不一起住要怎么住?”

“我……我睡相不好,在家里也是分床睡的。”

吴春华为难了:“可我家就一个客房……要么他住在这儿,你去和我睡?”

“不要!”米兰立马说。

“那……那我和小纪住?”

米兰想点头,但看到纪凯虚弱的样子,还是违心摇头——她可不要做杀人凶手!她纠结很久,终于说:“算了,和他住就和他住吧,只是一晚上,也没什么。”

“行,我去给你们打水洗澡!”

吴春华说着,就去打水,米兰实在无法让老人家这样为他们忙前忙后,就跟着一起去。路过餐桌的时候,她惊讶发现孩子们桌上的菜肴居然和他们的不一样,白菜和粉丝孤零零地掉在桌上,分外凄凉。想到孩子们看零食时渴望的神情,她好像懂了什么,但还是无法理解吴春华到底为什么要寄死老鼠给她。她试探地问:“阿姨,你平时有什么消遣?”

“我哪有什么爱好,就看看电视、织织毛衣,和你们城里人没法比。”

“你爱看什么节目啊?”

“就瞎看,呵呵。”

“我最近在看‘你说,你说,你说说说’,觉得这节目挺有意思的,你看过没?”

“啊,水开了,我给你们端过去啊!”

吴春华没有回答米兰的问题,而是把水端去了客房,米兰也只好跟着她走了进去。吴春华热情邀请他们把身体养好了再走,不多要他们房费,但米兰和纪凯都没答应,只是笑着感谢了她的好意。吴春华离去的时候有些失望,纪凯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她打算让我们在这里长住了。”

“鬼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按我说,我们就该直接问她为什么寄死老鼠给我,打她个措手不及。”

“发现结果的过程是快乐的,你这样会少了很多乐趣。”

“是啊,会少了呕吐和拉肚子的乐趣。”米兰忍不住讽刺他。

纪凯的脸果然黑了。

“好啦,开玩笑的。你现在好点没?会不会发烧?”

米兰低下头,伸手去摸纪凯的额头,长发就这样从纪凯的脸上扫过,留下淡淡的芬芳。之前恭维她的身上有花的香味那是纪凯的惯用套路,其实他根本不喜欢太过甜腻的香水,但他居然真的在米兰身上闻到了清香的味道,觉得她好像是由阳光、肥皂水和青草做成的似的。他近距离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不算大,但是眼珠子乌黑,睫毛很长;鼻子不算挺拔,但是很小巧;嘴唇有些苍白,但是唇形完美……

纪凯悲哀地发现,自己对于“美女”的标准好像越来越低了。米兰的手有些凉,但纪凯却偏偏感到了某种灼热。闭上眼,他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生病时母亲照顾他的场景。低垂眼眸,他轻声说:“米兰,谢谢你。”

“回去请我吃饭!”

米兰有点尴尬,故意重重打了纪凯一下。她没想到正好拍到了他的胃部,然后纪凯用一种特别怨恨的目光看着她,又往厕所跑去!米兰看着自己泛红的手掌,捏捏泛红的脸颊,轻轻笑了起来。

当月亮高悬的时候,米兰就这样睡到了纪凯的身边。

上次酒醉的时候意识模糊不清,所以这次算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米兰心里非常紧张。她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突然庆幸纪凯今天虚弱地路都走不动,当然更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屋子很安静,她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米兰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纪凯也是如此。他们都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心到底是乱糟糟的。米兰时不时看门口的柜子有没有被挪开,房梁上的面粉是不是还在,又担心吴春华会突然破门而入,觉得自己就要疯了。身边人的辗转反侧极大考验着纪凯的忍耐力,他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问:“在想什么?”

“在想吴春华半夜过来怎么办,我能不能打过她。”

“好失望啊。”

“嗯?”

“我以为你会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