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顺着二皇子的目光看去,露出满意的神色来:“看来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得尽快赶路,免得错过了这场大戏。”
祁国人开始动手,她也该选个高处,慢慢欣赏新帝的惨状才是。
兵败如山倒,新帝刚登基,根基未稳,正是他们色目人复仇的好机会。
就算段春盈有古怪的能耐又如何,怎么也不可能帮新帝逃过一劫!
二皇子跌跌撞撞被推着往前走,没多久回到骏马跟前,女子绑住他的双手,让其趴在马背上。
趁着女子还没上马,二皇子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骏马听了,嘶鸣一声,立刻撒腿就跑。
女子叫骂一声,连忙抓住旁边骏马的缰绳,翻身而上便追了过去。
二皇子趴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双手不能动,双脚勉强踩着马镫,慢吞吞换了个姿势,好歹牢牢挂在马背上。
骏马跑得很快,直奔皇城而去。
到处乱糟糟的,平民百姓抱着孩子和细软灰头灰脸地逃了出来,满脸惊慌失措。看见骏马冲了过来,尖叫着躲开,却无人敢上前拦下。
二皇子看着皇城起火的地方不由皱眉,难不成新帝就这么被祁国人暗算,没能逃出来吗?
他的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庆幸的是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兴许就能得到皇位。
失望的是,二皇子对这个大哥很是高看,如今他轻易败在祁国人的手里,未免太弱了些。
就算没有防备,也不该没有丝毫后手才是。
他总算在骏马停下来的时候把手上的绳索割破了,翻身险些摔下马。
后头的蒙面女人已经追了上来,马鞭抽了过来,二皇子就着地上滚了滚,险险避开:“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围不见任何一个御林军的踪影,难不成真都被新帝调派去庄子附近埋伏,叫京中空虚,被祁国人暗算了?
二皇子仰头看着浓烟滚滚的皇城,骤然发现里头一阵扑棱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出现在眼前的是大片的麻雀和个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叫人看着头皮发麻。
鸟雀蜂拥而出,扑棱的翅膀把浓烟散去了大半,它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浓烟里准确无误地俯身冲下,追着几个人猛啄。
几十只麻雀围着一个人,被啄得浑身是血,在地上打滚,一边伸手挥舞想驱散它们,可惜却是徒劳无功。
除了这些小鸟就算了,小片的黑鹰在天上徘徊,忽然尖利地叫唤一声,其他黑鹰也很快找到目的,飞下去追着人啄。
二皇子看得目瞪口呆,这些鸟雀是疯了,小小的一团居然敢追着人啄,不怕被一巴掌拍飞?
不过一两只麻雀不可怕,但是十几只,几十只,甚至上百只一起来就能要人命的。
那些人被啄得浑身是伤,还有几人被啄去了眼珠子,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徒劳地双手挥舞着,或是在地上打滚哀嚎,好不惨烈。
很快从宫内走出一队御林军,寻出这些受伤的人,用刀剑一个个轻易解决,收获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蒙面女子见势不好,打算趁乱逃走,却被两只黑鹰拦下。它们在半空中,利爪对着她,显示是准备攻击的姿态。
要是她敢跑,黑鹰必然毫不犹豫地扑过来!
见状,蒙面女子不敢动,后头的御林军已经上前来把她团团围住。
也有人发现二皇子,把他扶了起来。
“把人拿下,还有一队人马藏在二皇子的府邸,你们即可出发。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女子的娇斥声响起,一人缓缓走出。
二皇子惊讶,下命的居然是段春盈!
但是她究竟怎么知道,祁国人藏在自己的府邸上?
“段姑娘可不要含血喷人,祁国人怎会藏匿在本王的府邸上!”
段春盈只看了二皇子一眼,没有任何解释,只让御林军立刻出发。
如此无视他这个一国皇子,二皇子心下愤怒:“段姑娘只是一介平民,如何有资格搜查本王的府邸。皇上在何处,本王要问一问,皇上是不是纵容段姑娘,不把本王放在眼内?”
他唧唧歪歪个没停,段春盈忙得要命,恨不能用破布塞住二皇子的嘴巴,叫这人能够安静些。
“单凭二殿下把色目人藏在府邸里,御林军就该封锁王府,防止色目人逃去。”
“怎么会有色目人,明明洛儿已经被带走……”二皇子的话尚未说完,脖子上一疼,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来。
段春盈递给御林军统领一个赞许的眼神,接话道:“只带走一个侍妾,谁知道王府里会不会有其他色目人做内应?这女子也是色目人,二殿下跟她在一起,不就说明与色目人私下有勾结?”
听罢,二皇子几乎要内伤吐血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蒙面女子一路追着自己,哪里是联手的样子,分明是想要自己自己的小命!
偏偏段春盈一张口就颠倒是非,硬生生胡诌成自己和色目人联手对付新帝。
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二皇子叛国弑君,别说继承皇位,就是以死谢罪也不为过!
段家这丫头好阴狠的心,分明是不给他任何退路,把人往死里推!
可惜二皇子有口难言,又被御林军看似扶着,其实是架着,根本动弹不得,心里对新帝和段春盈都恨得要死。
“罪证确凿,二殿下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早些认罪,也能少吃点苦头。”段春盈摆摆手,示意御林军一方面把二皇子押入安全的地方看守,一方面张扬地把王府封锁,一个人都别想逃出去!
至于这个蒙面女子,被扯掉了面巾,果真又是一个色目人。
“跟祁国人合作,你们不在乎后果,那么看见京中的混乱了吗?他们如今流离失所,也是色目人以后的下场。你们会连一个安身之地都将要失去,以为祁国人会收留你们这些叛国的族人吗?”
女子冷哼道:“反正我们也要活不下去了,拖一些人来垫背也没什么不好。而且色目人从来就没奢望过祁国会收留我等族人,就算我们灭族,总不会叫狗皇帝能好过!”
段春盈却是轻轻一叹,摇头道:“可惜了,皇上正打算把色目人迁回来。当初是皇后娘娘的错,如今先皇不在,这错就该纠正过来。可惜皇上尚未下旨,色目人就联手外敌叛国,如今再想说服朝臣把你们接回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女子面上一僵,嘴硬道:“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而且狗皇帝会这么好心,把我们色目人接回去,不过是装模作样,名声上好听罢了。”
“你信又好,不信也好。皇上与先皇并不一样,只懂得赶尽杀绝,而不是善加利用,这是第一错。再就是错了之后,却是将错就错,把人远远赶走,让色目人自生自灭,滋生仇恨,这是第二错。第三错,正是把色目人逼紧了,叫他们不得已奋而反抗,这是迟早的事。”
段春盈摇了摇指尖,叹息道:“皇上刚刚登基,要驯服群臣已是不易。好不容易能够摆平了多嘴的御史,朝中的老顽固,想把色目人接回来,你们却又犯下了大错。色目人气数已尽,唯一的出路,就是将功赎罪。”
女子安静地听完她的话,心里半信半疑:“我们如何能相信你的话,要是狗皇帝利用我们把祁国人赶走,然后矛头又调转过来对付色目人,该如何是好?”
“原本就是你们引狼入室,如今不把狼赶走,还想以身喂狼吗?这是色目人最后的机会,信不信随便你。再说,先皇的错,凭什么要算到新帝的头上去?皇上素来金口玉言,在场的御林军都听清楚了,能够为此作证。”段春盈说罢,肩头落下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她笑了笑,扭头说道:“再不快点,皇上亲自领兵把祁国人赶出去,色目人就连最后的机会也将要失去了。你要清楚,不是非要色目人帮忙,才能把祁国赶出这里的。”
没有色目人,言羽霖也能够做得到!
不过是给色目人一个台阶下,他们能把握住,就能扭转乾坤。
若是让机会从指缝里溜走,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女子站起身,看向段春盈,目光炯炯:“你的话我记下了,希望是真的。”
“你相信,那就是真的。不相信,再真的话听起来都是假的。”段春盈摆手,让御林军放开了女子,黑鹰也腾空飞得更高,视线却没有离开女子,只离着五丈远。
想要俯冲而下,也不过是一息的功夫。
“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如此,就让它们陪着你走一趟,也好做个见证。毕竟它们不会说谎,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出尔反尔。”
女子抬头看向头上盘旋的黑鹰,抿唇道:“我叫紫罗,你们带走的是我妹妹紫洛。希望皇帝能信守承诺,不然我们族人就算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她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黑鹰鸣叫一声,跟随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