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家妻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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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愤怒

如同香巧所猜测的,言衡之的确要把言梓里拖下水,不然东窗事发,他是主谋,侯夫人是帮凶,怎能让这个弟弟置身事外?

言衡之不得不说,也是有私心的。只有言梓里也搀和进来,以后若是知道了,因为自己也是帮凶,所以就不敢泄露一个字。

不然以言梓里知道后,反过来指责自己,还想大义灭亲该如何是好?

言衡之就是看不得这个弟弟总是什么都不管,没心没肺的样子,虽说流连在红楼的姑娘之间,却从不强迫人,在府外也得了一声风流的赞许,素来没什么坏心,更不知道什么叫算计。

凭什么他煞费苦心,这个弟弟就能干干净净又没心没肺地过日子?

言梓里过来的时候面色愁苦,生怕言衡之要考校他的功课。

言衡之勉强挤出一点还算和蔼的笑容来,招手把他叫到跟前来:“今天不考校功课,而是有事想请三弟帮忙。”

闻言,言梓里这才松了口气,坐下后惊讶道:“哥哥居然有事叫小弟帮忙,小弟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言衡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赞道:“我就知道弟弟肯定会答应的,父亲大病一场,身子骨还虚着,只是前阵子一直喝汤药,父亲便不肯再喝其他,就连补品也一概清了出去。我嘴笨,怎么劝都劝不住,反倒是弟弟有一张巧嘴,自然能帮我这个忙,好歹劝着父亲喝下一些。”

言梓里拍胸口保证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点小事哥哥就包在小弟的身上,务必哄着爹爹把补药给喝下去。”

说完,他又挤眉弄眼道:“帮了哥哥这个忙,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再考校小弟的功课了?”

言衡之挑眉道:“身为侯府的公子,连个秀才都没能考上,实在说不出过去。也罢,看你也不喜欢读书,只是总不能不学无术,好歹得练练字,别连笔墨都拿不出手。”

居然要练字,言梓里耷拉着脑袋,好不沮丧。不用再背书,还没高兴起来,又多了一个不喜欢做的事。

“哥哥的补药送过来,我这就去清辉阁见爹爹。”他生怕言衡之又布置更多的功课,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小厮端着补药在后头要跟上,言衡之绷着脸道:“好好拿着,别洒了,不然就唯你是问。”

言梓里走得远了,这才等到兢兢战战的小厮过来,不悦地皱眉,把托盘捧在手里:“我先过去了,你慢吞吞的,等过去的时候补汤都凉了,还如何叫爹入口?”

小厮连连告罪,他也懒得再训斥,转身就进了清辉阁。

长平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衣裳几乎每隔几天就要绣娘上门来裁剪新的,却依旧有些宽大,显然几天之内他的身子骨又消瘦了一圈。

言梓里看得心酸,好歹把眸里的涩意压下,笑着把托盘放下:“爹,我特意托人辗转买来的珍贵药材,亲手做的汤,来喝一喝?”

长平侯放下笔,好笑道:“你这皮猴,分明是丫鬟煎的药,一股子的药味扑面而来,你身上却没沾一些,还好意思说是亲手做的?”

他眨眨眼,赖皮道:“我在一旁亲眼盯着,又亲自支使小厮把汤药端出来的,怎的就不是我做的了?不管怎么说,爹你又瘦了,怎么吃都吃不胖,可把母亲给愁怀了。这不,还是我厉害,找来一个好方子,肯定能让爹白白胖胖起来。”

长平侯愣是被言梓里逗笑了,这么子最是会说话。若是其他人苦口婆心劝自己喝药,他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言梓里插诨打科,很是得意地卖弄,叫人听着心下烫贴。

这是自家孩子特意找来的药方,哪能不好好尝一尝?

言梓里明白长平侯对自己多有宠溺,若说是言衡之送来的,少不得要挑剔一番,反倒说是他送来的,很容易就接受得了。

在两兄弟里,长平侯对言衡之颇为严厉,对他却十分宽容宠溺。

其实言梓里觉得,父亲是当言衡之是继承人来看待的,至于身为么子的自己,不必太出色,有长兄在上,只要过得痛痛快快就好。

所以言梓里也是这样的,从来不争不抢,只要自己过得快活就好。

长平侯也是了解么子这个性情,他觉得没什么不好。这样两兄弟之间才不会起了争执,互相扶持,和和美美的。

他笑着把一碗补汤喝得干干净净,言梓里笑嘻嘻地接过,眨巴着眼道:“爹真厉害,这味道孩儿闻着就受不了,让我喝下去可要犹豫好一阵子,不愧是英明神武的长平侯。”

“你这孩子,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要是衡之能有你一半,也能在世家子弟中混出不少交情来。”提起这个二子,长平侯唇边的笑容变淡了几分。

言梓里满不在乎道:“二哥学问做得好,哪里需要像我总是动嘴皮子?要是二哥连嘴皮子都比我厉害,我可得要去角落哭死的。”

长平侯笑着摇头,实在拿这个三子无可奈何:“行了,补汤我也喝了,你也该去补补学问,可别以后嘴皮子不够你二哥厉害,真要到角落哭去!”

闻言,言梓里捧着空碗,笑眯眯地出来了。

言衡之看见他端着空碗出来,真的把长平侯哄着把补汤喝光了,只觉得满心的复杂。

比起自己来,言梓里更受父亲的欢喜,因为有他在,所以痛痛快快的,毫不犹豫就把补汤喝完了?

见言衡之皱着眉头,言梓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我把爹哄着喝完了补汤,我厉害吧?”

“的确厉害,我是自愧不如。”言衡之嘴角的笑容有些僵,就是大大咧咧的言梓里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二哥这是怎么了,爹喝了补汤,不是好事来着?”他搓着手,又愧疚地道:“我想让爹尽快喝下,就扯谎说是我送来的补汤,二哥不会介意吧?”

“哪里,弟弟你做得很好。”言衡之是求之不得,言梓里把这事彻底揽到身上去。

“二哥不介意就好,我当时也就是为了哄着爹才胡说八道的。”言梓里挠挠头,生怕呆久了言衡之会改变主意让他背书,转身就跑掉了。

等他一走,言衡之也对身边的书童说道:“我去闭关念书,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别进来打扰我,院门锁上,我暂时不见客。”

书童应下,就让婆子去把院门落锁。

言衡之埋头苦读的时候素来不喜欢有人打扰,关紧院门是常有的事,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第二天一早,听着外头的喧闹声,书童知道院子落锁后,尔雅居的下人是不能随意出外,更别提是打听消息了,只得按捺住一颗好奇的心。

直到一个时辰后,有人用力敲门,书童请示言衡之,不得不打开,就见侯夫人身边的丫鬟香巧匆忙走入,满身罕见的狼狈:“快去请二公子,侯爷他快不行了。”

“什么……”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之前瞧着长平侯虽然消瘦,精神上课,这么快就倒下了?

书童急忙把言衡之请了出来,后者已经换上一件素净的长衫,满脸凝重:“香巧在前头带路,母亲怎么说?”

香巧看见言衡之,低着头遮掩住眸底惊恐的神色,她知道侯夫人和这位二公子密谋,只是断断续续的,她也没完全听明白,谁能料到居然这么快对长平侯下毒手?

身为人子,孝道第一,居然敢对亲生父亲动手,言衡之这心真是够狠毒的。

香巧忙碌了半天,侯夫人信不过别人,所以跑腿的都是她,一整天别说用饭,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声音沙哑道:“老夫人说了,让二公子不要太难过了……”

这违心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

只是声音越发轻了,倒是显得香巧像是难过得说不下去。

言衡之看出来,香巧守在门外,或许稍微听到了几句,进而猜出来了。

不过这是侯夫人的心腹丫鬟,他也不必担心这丫鬟会到处乱说。只是这丫鬟知道得太多,或许该跟母亲说,兴许留不得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言衡之不想以后会节外生枝。

香巧在前头领着言衡之到了清辉阁,一进去,言衡之就看见言羽霖和言梓里在前厅里。

言梓里是坐立难安,来回踱步,看见言衡之进来,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刻扑了过来哽咽道:“二哥,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他吐了很多血,御医来了,说是束手无策。怎会束手无策,他是御医,还是宫里最好的御医……”

他说得语无伦次,显示是急坏了。

言衡之安抚他道:“三弟先别焦急,等御医出来再说。”

言梓里听了,这才安静下来。

言羽霖瞥了两人一眼,忽然问道:“听说三弟昨天给父亲送补汤来了?”

言衡之皱眉,把言梓里推到后头,不悦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三弟送的补汤里有什么不妥当吗?”

明明只是随口一问,言衡之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一些,仿佛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言梓里也面露愕然,转而对着言羽霖满脸愤怒:“大哥胡说什么,我是不学无术,但是再不孝,也不可能对爹下毒,你这是含血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