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家妻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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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庄子

言羽霖笑笑,婉拒道:“不必,我在京郊有一处安静的庄子,虽说不大,但是只有我和夫人在,倒也足够。”

侯夫人满脸关心,问起庄子的位置,言羽霖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在杜鹃山下,马车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到。收拾一番,明儿起身慢慢出发,中午就能收拾好住下了。”

杜鹃山下附近可都是大世家的宅子,就连钟家也只能买到一处外围的庄子,没想到言羽霖居然会有。

兴许不是他的,而是前头那位夫人的。

侯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勉强笑道:“既然有落脚的地方,我也能安心了。”

“母亲,那么我和夫人就先回去收拾了。父亲的丧事,也该办起来。母亲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来告诉我便是。”言羽霖拱拱手,这就带着段春盈回了墨韵居。

段春盈第一次知道他居然有这么一处庄子,她被掌柜耳濡目染的,也明白杜鹃山下住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家,言羽霖怎的会有那里的庄子?

“后头有一个小温泉,虽说不大,偶尔泡一泡倒也舒适。”言羽霖没多提庄子的来处,只简单说道:“夫人先收拾些大件的,派人送去庄子,其余的只管先收拢起来。”

闻言,段春盈奇怪了:“夫君不是打算明天就去庄子,收拾好不是一并送过去吗?”

“只怕你我二人还得在侯府住上几天,倒也不急着去。”言羽霖说得讳莫如深,叫她听得糊里糊涂的。

段春盈追问了几句,他只是含糊道:“等到明天,夫人就知道了。”

她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心痒痒的,不就叫人辗转难眠吗?

段春盈不是耳目闭塞的人,身边有无数的鸟雀在,充当耳目,立刻悄悄打发麻雀白天守着,夜枭则是晚上。

很快,她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了。

段春盈目光复杂地看向言羽霖,这男人真是料事如神,还是早就看清楚侯夫人和言衡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若非她有鸟雀做耳目,恐怕是防不胜防,冷不丁就踩进陷阱里,万劫不复!

段春盈夜里睡得不安稳,这事虽说知道了,但是要怎么破解,她却是一头雾水。

言羽霖没有丝毫的焦急,该吃该睡,跟平日没什么不同,显然是胸有成竹。

可是她心里却没有底,有御医指证,已经足够可信,指不定还会从墨韵居里翻出那包秘药来,好人赃并获。再加上长平侯的确死得蹊跷,尤其他还亲口说出,长平侯原本属意言衡之继承爵位,没言羽霖什么事?

如此,别人会不会认为言羽霖这是嫉妒言衡之,所以对长平侯痛下杀手?

只要长平侯不在,爵位就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但是长平侯临终前单独与言羽霖交代遗言,若是他有心更改,爵位自然是言羽霖的,只是此人一五一十坦言,倒也摘去了后头的猜忌。

段春盈辗转反侧,忽然听言羽霖在身侧开口道:“夫人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她这才转过身,两人面对面躺着。

平日都是段春盈伺候言羽霖先睡了,然后熄灯跟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自然从来没什么尴尬的情况在。

如今两人的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段春盈甚至感觉到言羽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自己的面上,犹如微风吹过,却是暖暖的,叫人心里也像千百只猫爪一样痒痒的。

她不自在地撇开脸,小声道:“夫君看起来,似乎早就知道了?”

“其实并不难猜,若非夫人,我已经不在了,怎能不对他们有所警惕?”言羽霖仿佛担心隔墙有耳,又靠近了一些,贴在她的耳边道:“夫人就不问,父亲最后跟我说了什么?”

“这是侯爷的遗言,也不该我知道。”段春盈也是因为如此,并没有叫麻雀偷偷守在窗台上,压根没打算偷听。

言羽霖在黑暗中仿佛笑了,摇头道:“夫人总是这般诚实,只是父亲的话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他说出了些隐晦的话,是关于我的身世。”

“身世?”段春盈不明白了,言羽霖是前头那位夫人生下的长子。夫人体弱,没多久就撒手人寰。长平侯的长子,只是这么简单罢了,还有什么别的秘密吗?

她想不明白,言羽霖似乎也不愿多说,只道:“以后夫人便会知道了,我也是将信将疑。可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父亲总不会在最后一刻骗我。”

就是骗他,又能得到什么?

让言衡之和言梓里过得更好,想叫他不要把恨意发作在侯夫人身上?

言羽霖目光一沉,侯夫人对他做的事,自己怎能轻易饶恕?

长平侯临死前哀求的目光,在他的脑海中迅速被抹去。到底,这个父亲还是妇人之仁了。

就算他死在妇人和儿子之手,也不怨不恨?

言羽霖不能明白长平侯的心思,只觉得他实在太蠢了。还是觉得反正要死了,再声张出去,只会叫家丑外扬,死不瞑目,所以索性瞒下来,还让自己也跟着把烂摊子收拾掉?

长平侯终归还是怨恨的,所以最后一刻改口,让言梓里来承爵。

他看得出来,至此至终言梓里都没参与谋划,只是糊里糊涂被言衡之算计了,利用了,当作侩子手送到长平侯的跟前罢了。

长平侯既心疼这个么子,却也对言衡之感到心寒,索性除掉二子继承爵位的资格。

言衡之不是从头到尾求的就是这个吗,那么长平侯就彻底断了他的心思,难道这就不是报复?

言羽霖心下嗤笑,长平侯窝囊的想要报复这个二子,还得用这般偷偷摸摸的方法。

难道长平侯就不知道,以侯夫人溺爱的心思,言衡之什么都是好的,就是此次对亲生父亲动手,侯夫人不但没劝阻,最后还不是反被言衡之说服,参与其中?

言梓里从来不知事,没心没肺在母亲和兄长的保护下恣意生活,从来都没什么担当。忽然一个爵位扣下来,估计他没一点高兴,反而觉得是包袱,是累赘,是绊脚石,影响他出去继续寻欢作乐。

试想一下,他原本可以到处玩耍,泡在温柔乡里。如今要写奏折,要准备上朝,甚至还得隔三差五应付府里一派琐事,可不叫自己烦得要命?

若是言衡之说愿意代劳,言梓里是巴不得所有事都推在兄长身上,好继续恣意玩闹,不必再担任何不喜欢的琐事。

到时候,言梓里虽然挂着长平侯的名衔,但实际掌权的可不就是言衡之吗?

拿捏着实权,形同是长平侯,有没实质上继承爵位,又有何区别?

所以言羽霖觉得长平侯到底对言衡之心软了,临死做出的决定犹如是儿戏一样,他当时险些忍不住就笑了。

等言衡之得了实权,他想要报仇,那就难了。

于是到头来,长平侯还是担心言羽霖会对言衡之和侯夫人动手,变相想要保护两人吗?

真是可笑,言羽霖会那么蠢,等到二人羽翼已丰的时候才动手?

他伸手拍了拍段春盈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笑意:“明天夫人就能看一场好戏,赶紧睡吧,别明天起不来了。”

段春盈原本忧心忡忡,想着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只是听话闭上眼,却不知不觉困倦得睡了过去,仿佛眼皮有千斤重。

原来言羽霖的声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她纷杂的一颗心立刻安定下来了吗?

所以他在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段春盈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绿岚挑起帘子进来,飞快地伺候她收拾妥当,低声说道:“今天一早来了一队御林军,把长平侯府团团围住了。”

“什么,御林军?”她知道侯夫人肯定会把事情闹大,只是没料到连御林军都来了,莫非此事已经告到皇帝面前了吗?

“是皇上的意思,还是……”

绿岚摇头,答道:“奴婢依稀听见外头的御林军跟老夫人禀报,说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太子?

怎的此事居然惊动了太子?

段春盈越发疑惑了,又问道:“夫君呢?”

“姑爷去花厅了,昨天为侯爷诊治的御医也来了。”

绿岚这话叫段春盈十分不安,连早饭都没吃,赶紧就往花厅来了。

远远就见御医指着侯夫人在说什么,侯夫人一脸惊恐,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才离得一丈远,御医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微臣冤枉,完全是侯夫人的意思。微臣想着既然如此,长平侯此次突然生病,又忽然病去,想来跟侯夫人脱不开干系。”

段春盈挑眉,她是知道侯夫人收买了御医,好对言羽霖下手,如今是狗咬狗,分赃不成,所以御医豁出去,要指证侯夫人了?

思及此,她只觉得大快人心,巴不得他们两人相争,叫言羽霖摘出来,跟此事没了干系。

言衡之皱眉上前道:“大人这是做什么,根本就是含血喷人。母亲与父亲成亲二十几年,从来没红过脸,感情深厚,又如何会谋害父亲?”

他上下打量着御医,心里也不明白这人怎会突然倒戈,却不能让御医如愿了,冷笑道:“莫非大人救不回父亲,又怕担了责任,于是推到母亲身上,好摘了个干净?我还不知道太医院里的御医,原来是喜欢推卸责任的庸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