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浓稠黏热的红,流淌。凌乱床被,污浊黑红血液凝结成血团。一颗男人的头,黑发沾血揉乱,湿漉漉的血从头上流出。
傅一宣忽觉手上有物,惊恐,慌忙低头,手里冰凉的手枪,是夺命修罗。
她慌忙四顾惨白的墙面,头晕目眩。谁在墙上泼了血!”宣”、“宣”、“宣”……无数个血写的狰狞大字。”宣”……是她。
谁,是谁,把她的名字写在墙上?!!
她杀人了,她杀了该死的人。她看着满手满身的鲜血,发了疯一样扯起床单,瞬间男子血染的尸体暴露无遗。男子的尸体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呆楞了一秒,双手抓起床单疯狂地擦墙上的字。
擦掉!都擦掉!快!一定不要让人发现!快!
“不觉得太晚了吗!程伊宣小姐!”
震天一响,门被撞开!
是张力!高大魁梧,满面阴厉,双目似剑。他是索命鬼!
傅一宣欲夺门而逃,他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杀人偿命,你只有死路一条!”
“不……不是,不是我……”
“你这恶毒地坏女人,还想抵赖?这就是你的头发!”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提起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空无一物。
“不……不是……不是我……”恐惧侵占了她所有的理智。她记起手上的枪。对!对!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就没人知道了——
一声枪响,傅一宣看见张力睁大眼睛。温热的血液喷溅上她苍白狰狞的脸……
“啊——”
四周一片幽黑,傅一宣突地坐起。夜晚的卧室并不是全黑。外面的微微灯光透过阳台影射得四下朦朦胧胧。
握枪柄的手,现在还在发麻,杀死李肖那一枪的震动还清晰的停留在感官里。只是瞬间,他就从活人成了死人。她,大概和他是一样吧,一颗子弹,瞬间就能要了她的命。
没有开床头台灯。傅一宣睁大眼睛看着暗影模糊的天花板,静静躺在床上。黑暗,让她能抓到些安全的因子。这样四下无人的隐没在黑暗中,就没有人能看见她了。
梦,那是梦,尽管有一天它可能会变成现实,但,现在,这一刻,它是梦,不是真的,所以,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傅一宣冷静下来。
大概是傍晚被那几个歹徒追逃,又见到了张力,才让她做这样的梦。
杀死李肖的枪她没有扔掉。枪一个处理不好被人发现就会坏事,而且,她留着枪,还有用。傅一宣回想着那日血腥的场景。杀死李肖后,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指纹,头发,全擦了,捡了,应该……不会留下痕迹才对。细细又把所有细节想了一遍,并无不妥,想舒口气,心里却像是哽了块铁铅,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
打开床头台灯,光虽柔和但对适应黑暗的眼睛来说很刺眼。眨了眨眼睛,稍微适应了下,看看闹钟才凌晨一点多。天亮,还早得很。关掉台灯继续睡,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傅一宣从昏暗中坐起身。傍晚被流氓追逃时手臂上留下的擦伤还隐隐作痛。她很好的隐瞒过了齐玉、张力。她的右肩靠近手臂的地方,有一道细长的刀伤,一看便知是锋利刀刃砍的深口。六年前那夜惊魂追杀差点要了她命,也就是在黎明遇见了叶晨。这样一道诡异的伤痕出现在年轻女孩身上,尤其还是蒋家小姐身上,太惹人怀疑。
满身汗,一阵凉风吹来浑身一个抖擞。原来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没有关,夜风正将轻盈的纱质窗帘吹得凌乱飘舞。
傅一宣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每个女人都有个公主梦,粉色也好,白色也好,蓝色也好,都希望有座城堡,有对父王母后,有个“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