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宣伸头瞄了一眼——是一间卧室,一床,一柜,小凳,矮桌,桌上一个装有半杯水的玻璃杯。家具很简陋。这也是对的,这里本不是一个家。有床在这儿,说明张力留在这儿过夜的次数不少。小桌杯中水面也没有灰尘漂浮——这水还是新到的。张力昨晚还在这儿过了夜!
傅一宣将水杯放回原处,看表——六点十五分。
两道虚掩的房门间,一间是和之前那间差不多的卧室,窗台上多了两盆兰花,窗户紧挨着棵大树,枝桠已快触及阳台。从阳台看出去是旧居民楼。另一间房空空如也,只有三把黑漆斑驳的椅子。
只剩那道紧闭的房门。傅一宣正欲开门,忽见门下细缝里有光闪烁——火光!
门没有反锁,傅一宣轻松转开门把手,一股热浪铺面袭来!空气里似有汽油味……
屋里有一只书桌,桌面摆着一笔记本电脑,一些文件。
火,是刚刚那人放的。他是要烧毁什么?
六年前的火海逃生记忆犹新,她一直很怕火,好在火势还不大。
傅一宣从背包里拿出铁榔头,冲到书桌边把锁砸开。
这火越烧越大,过不多会儿外面人就会注意。
傅一宣匆忙翻看资料,上面几张都是诈骗案犯人记录。傅一宣怕火,心中焦急,正想离开,忽见桌下还掉落着一张——
傅一宣眼中一惊——资料上的照片,和妈妈很像……不!不是妈妈,那是她自己!她曾经的那张脸!
书桌面已经燃烧。时间紧迫,再不走,她就真是要死在这火里了。
来不及细细分辨,傅一宣一把将那叠资料塞进背包,抱上笔记本冲出房间,正要冲下楼去,忽闻楼下一女声——
“天啊!哥,我怎么闻到有烧焦的味道……”
有人来了!怎么这么快!
傅一宣大急,蹿进一房间——正是有兰花的卧室。
楼梯上“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傅一宣急得满头大汗,惊慌中正好看见窗台边的大树……再看看抱着的笔记本……
傅一宣由于这会儿,张力已经冲上楼来——
千钧一发之时,不能再犹豫了!——
傅一宣将笔记本电脑往窗外一扔——就算摔坏了也比留着给张力强!将手枪插裤兜里,傅一宣蹿上窗台,纵身一跃,扑向树枝——
只要抓住了树枝,她就能有一线生机——
生死一线之时不会有时间有精力恐惧,只靠想活命的本能——
枝叶枝桠刮在脸上身上,傅一宣伸手一阵乱抓,终于抓住了一根枝桠!落下之势还没来得及止住,只听一声——“啪”——树枝太细,断了!傅一宣如断线珠子砸到地上,昏天暗地一阵剧痛,分不清是哪处,只觉浑身都痛。
好在二楼不算太高,又被断枝阻了些下落势头,不然不死也残废了。
傅一宣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捡过摔成两半的笔记本电脑。左脚腕痛似骨裂。傅一宣咬牙,跛脚狂奔。抬头忽见迎面一慈祥的老太太被她吓得目瞪口呆——她全看见了!而且看见了她的脸!
傅一宣眼神一凛,伸手摸裤兜里的手枪。老人皱纹的脸尽是恐惧,看见傅一宣血染的脚腕恐惧中又带着怜悯。
傅一宣手顿了顿,将手枪放回兜里,双目凶光毕露,森寒恐吓道:“我不杀你,但若让我知道你说出去,我会找你孙子!”
这片混乱而建的居民区,一些住户已经搬迁,几分荒凉破旧。
傅一宣跛着腿并没走多远,实在走不了了。换别人可能会先救火,可张力,一定会先抓人。因为文件烧毁,笔记本丢失,抢火已经失去意义。
傅一宣正焦急,忽见道旁有一圆形下水道盖子,似有些松动……
四下黢黑一片,空气恶臭无比。之前急着逃命没有觉得,现在歇下来才觉左脚腕痛得难忍。也不知是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把内脏震伤了,傅一宣心口也疼痛起来。这情况不妙!她怕死,更怕死在这恶臭冲鼻的下水道、老鼠窝。如果她死在这儿了,老鼠一定会把她的肉咬烂。傅一宣支起身想站起来,却全身无力,右腿骨也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