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愣,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怎么这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
紫鹃看见水溶出去,便进来收拾碗筷,低头发现水溶的那碗粥还好好地放在那里,一动没动,于是不解的问道:“王爷怎么没用?刚不还说饿了吗?”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来?好歹他是王爷主子,咱们小心服侍着也就罢了。”黛玉说完,一甩手又走到一边坐下,不经意的转身,却碰到了一根琴弦,只听弦声清越,如莺啭凤鸣,真是好琴。
黛玉忧思涌动,心中的愁思和抑郁一起涌上心头,便信手抚琴,发泄自己的情绪。只听琴声铮铮,如松岩秀峭长风起。下弹至中间,又似云波浩渺浪涛激。心神激荡,闭上眼,挥袖抬臂,将胸中的松涛竹籁和成曲,将心中的天峰海涛附弦音。情绪激越,心胸寥廓,魂魄飞离,直上九重霄,恍惚间畅游天际。
水溶立在船外,初时被带着些许忧伤的琴声搅得心绪越发的不宁,但他自制力很强,只是那样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黛玉一曲既终,僵硬的身体线条方才柔和了几分。
船舱外,水安忧郁的站在船舷的拐角处,看着水溶的背影,忍不住轻声一叹。
“大总管,好好地叹什么气?”碧落悄悄地靠过来,她刚从黛玉屋里出来,因不明白为何一向好说话的主子今晚神情异常,所以才出来瞧瞧,正好听见水安的一声叹息。
“主子好久没这样了。”水安轻轻地摇头,林姑娘刚到王府的时候,主子天天都是这样子,这个林姑娘,身子柔弱,性子却很强,总是逆着主子来。那时主子真的很抓狂,每个晚上都无法安寝,总是在三更以后,悄悄地去竹影阁呆呆的站着。后来二人渐渐地熟悉起来,许是主子跟这位林姑娘表明了心思,林姑娘渐渐地好了些,脾气也和软了些,主子不但好了,就连原本冰冷的性情也改了许多。
可是今晚,为什么今晚主子又这样了呢?难道是两个人闹了别扭?林姑娘生气主子晚上没在船上陪她用饭?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水安作为一个过来人,在心里七回八转想了许许多多的理由,最终也没想明白这两个偏执的主子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可是郡主还在里面哭呢,紫鹃姐姐怎么劝也不管用,才叫我悄悄地来寻王爷。不想王爷也不高兴。这可怎么办好呢?”碧落无奈的拍拍额头,心想这两个人真是别扭,明明很喜欢对方嘛,为什么不明说,反倒这样猜来猜去的,费劲了心思。
“郡主哭呢?哎呦……”水安听了碧落的话,认真的重复了一句,而且声音也比原来打了好多,似乎有意的要让水溶听见似的。
碧落吓了一跳,立刻瞪起了眼睛看着水安:不是说悄悄话呢吗?你老人家干嘛这么大声啊?
“郡主怎么了?”
清泠的声音从船头飘来,碧落心头一紧,水安却轻松一笑。
“回主子,奴才无能,郡主在屋里伤心,紫鹃姑娘和碧落劝也劝不住。”水安回起话来神清气爽,毫无一丝的无奈,好像黛玉哭了,他所有的担心也随时而散。
“哼,不好好服侍,回头仔细揭了你们的皮!”水溶冷哼一身,转身进了船舱。
黛玉靠在琴边轻轻的抽泣,几乎没有声音,但眼泪却一颗颗的落下来,偶尔有一滴落在琴弦上,便发出轻轻地回响。紫鹃无措的站在一边,这回真的不知如何劝说,姑娘抚着琴,便无端的哭起来,这让人摸不着头脑。
水溶进来时有些匆忙,咚咚的脚步声提醒了紫鹃,回过头来,无奈的对着水溶福了一福,然后悄然退下。
“别哭了。”水溶站在黛玉的身边,低着头,却只能看见她脑后的脖颈,洁白的肌肤上散乱的碎发,月白色的茧绸衣衫和领口精致的兰花刺绣,交叠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你走你的,又回来做什么?”黛玉起身,疾步往一边走,却因为匆忙和慌乱碰到了古琴,琴角碰到了她的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打了个趔趄,差点倒下,幸好就势扶住了一边的书架,黛玉皱着眉头,忍着疼痛,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挺起消瘦的肩膀,用骄傲掩饰着心中的脆弱。
水溶无奈的苦笑,暗暗地恨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此时看着她这样,自己又只有心疼的份儿。于是跑抛开了所有的不快,上前去搂住娇小的身躯,弯腰抱起,转身走向那边的美人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