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狗贼知难而退了?”另一人冷冷道。
“少主……”虬髯汉方欲开口,贺兰臹却一抬手,示意噤声,只凝神侧耳倾听。
一时间,山风呼啸过耳,盖过了所有声音。贺兰臹脸色凝重异常,“水溶手段莫测,大家小心戒备,不可大意。”
阿蒙应道,“少主放心,前面过了鹰嘴峪、飞云坡,就是断崖索桥,我们的人已在桥下接应。此段河道湍急,顺流而下,不出半个时辰就可越过边界。”
“很好,其他人从南面引开追兵,料那狗贼意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水路。”贺兰臹冷冷一笑。
这些人为他舍生拚命,他却一心让他们送死,为自己换来生路。
贺兰臹扬鞭催马,一行人疾驰向前,山路越发险峻。劲风如刀,狠狠刮过黛玉的脸庞,吹得鬓发散乱飞舞。她被贺兰臹紧紧箍在怀中,裹在他披风下,耳畔颈侧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害怕了,就抓紧我。”他突然在她耳畔低声说。黛玉淡漠的看着远方,无动于衷,仿若根本没听见贺兰臹的话。却暗自思忖水溶去了哪里?
山路陡转,眼前霍然开朗,一座栈桥凌空飞架断崖。崖底水声拍岸,似有激流奔涌。阿蒙纵马上前,探视片刻,回首喜道,“就是这里!垂索已备好了,属下先行下去接应。”
贺兰臹长舒一口气,“好,小心行事。”
眼看着阿蒙下马,捡视桥边垂索,黛玉再强抑不住身子的颤抖——这一去,离疆去国,难道自己真要被贺兰臹挟去塞外,难道就此身陷敌虏,再无自由?如果是这样,自己宁愿死也死在中土!
忽听贺兰臹俯身在黛玉耳边一笑,“如此甚好,你男人反正不要你,就此跟了我去塞外吧。”
轻飘飘一句话,黛玉的泪竟夺眶。这个人,总能一语刺破人心中最大的隐痛,刺得她鲜血淋漓。
恨意如烈火,陡然自心底腾起。
“总有一天,你必会死无葬身之地。”黛玉咬牙,字字发自肺腑。贺兰臹纵声长笑。笑声未歇,破空厉响骤起!劲风,惨呼,溅血之声不绝!
“少主小心!”虬髯汉高声示警,翻身跃上马背,如风驰回,将贺兰臹挡在身后。几乎同时,贺兰臹回转马头,俯低身子,将黛玉紧紧按住。
身后枣红马上,那名负弓善射的侍卫,一头栽下马来,滚在地上。一支狼牙白羽箭洞穿他颈项,箭尾白羽犹自颤颤。猩红的血,大股大股从他口鼻涌出。那垂死的面孔上,口鼻扭曲,双眼瞪如铜铃。
贺兰臹铿然拔刀,怒喝道,“东南方向!”
虬髯阿蒙闻声回头,反手抽出一支箭来,张弓开弦,遥遥对准东南方。
黛玉霍然抬头,对着东南方向撕心裂肺的喊道:“小心——”
一箭脱弦而去,没入林莽,毫无声息。东南方只有一条小路从山坡下斜斜探出,前方却被一片低矮树丛遮蔽。
“人在树后!”另一侍卫纵马冲出,三支袖箭连环射向树后。
贺兰臹惊喝,“回来!”
他话音未落,又一声疾矢厉啸,破空而至!
那一箭之力,竟将马背上的人朝后掼倒,一头栽下马来,头颈触地,当场气绝——脖子被一支狼牙白羽箭从前至后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