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线通过拙朴的窗棂,照进屋子里来,再透过层层纱幔映在黛玉的脸上。苍白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笑容,唇角不经意的抿一抿,轻轻地侧身,睡意更浓。
水溶坐在床边,轻轻的拉过自己的衣衫,悄无声息的披上后,便轻着脚步往外边走,脚上套着白色的筒袜,军靴拎在手中。
“王爷早安。”门口的侍女是新买来的,黛玉来之前,这座官邸基本是空着的,只有几个婆子看管打扫,战苍云没有家眷儿女,所以内宅一年到头也没有主子进来。如今倒成了水溶临时的安身之所。
“都轻点声。”水溶低声吩咐完,皱了皱眉头,转身去外间的椅子上坐下穿靴子。忽然间想起一事,便头也不抬的对门外问道:“三儿?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话,南宫公子走的时候说会带她们二人过来,算算时间,此时他们应该还在京城。”
“嗯,记得到时候派人去接应,别再出什么差错。”水溶登上靴子,拿起腰封自己戴好,又整了整衣领,方出门而去,自始至终,都没让侍女靠近。
窗下的沙漏无声的淌着,正如时间无声的流逝。
黛玉又睡了一个时辰方醒来,翻了个身,习惯的唤了一声:“紫鹃,茶。”
门外的侍女急忙进来答应:“王妃,您醒了?”
黛玉转头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是近日来在身边服侍的塞北姑娘秀儿,不由得轻笑:“我叫紫鹃叫了多年,一时竟然改不了口。”
“紫鹃姐姐真是有造化的。”秀儿甜甜的笑着,倒了温热的白开水来给黛玉喝了半盏,方服侍她起身沐浴更衣。
两个侍女捧着托盘上前来跪在地上,一个上面是花红柳绿的衣裳,皆是难得的贡品御用面料,颜色艳丽无比,十分的张扬。另一个托盘上是一大堆首饰,祖母绿,猫眼石等一个个均是价值不菲难得的宝物,亦是华贵热闹的很。黛玉看了看,忍不住皱起了眉。
“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唱戏的衣服?”黛玉无奈的笑问。
“这是桑嬷嬷准备的,她上了年纪,又没什么见识,王妃恕罪。”跪在地上的侍女忙俯身磕头。
“罢了,捡一件瞧着心静点的。”黛玉摆摆手,知道这些人都是临时找来的,不和自己的脾气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塞北边疆,如此也很难为水溶了。
“王妃,这件可以吗?”秀儿在十来件衣裳内挑出一件嫩黄色的茧绸春衫,剪裁简单,没有刺绣,滚着细细的紫色绒边。
“嗯,就它吧。”黛玉勉强点头,越发想念紫鹃的体贴来。想到了紫鹃,便很自然的想到了京城,想到了已经回京城去给自己寻找珍贵药材的南宫倾城,还有往日那些酸涩甜蜜的点点滴滴。
南宫倾城,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哥哥——原本只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儿,如今竟然也为了水溶东奔西走。再回顾当日水溶一剑斩断贺兰臹手臂时的凛然决绝,回顾起他深谋远虑诱敌深入成竹于胸的笃定神情,黛玉忽然觉得,就算自己和他朝夕相处,也有一些东西不曾发现。他就是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让你刮目相看的男人,不但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也吸引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男的,和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