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不给曹丕留情面,曹丕从此便对他怀恨在心。后来,曹丕当上了皇帝,心里还记恨着这件事,于是就想找机会进行报复。不久,机会就来了。曹洪的一个门客触犯了法律,曹丕便立刻将曹洪也株连上了,并把曹洪关进监狱,准备斩首。满朝文武官员都出来为曹洪求情,然而曹丕没有做出任何让步。无奈之下,曹丕的母亲卞太后只好出面了,她告诉曹丕的妻子郭后说:“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这便是在威胁曹丕:今天你若是杀害了曹洪,明日我就废掉你的皇后。想必是郭皇后吹了“枕边风”,又加上曹洪自己“泣涕屡请”,一直不停地跟皇侄儿说好话,曹丕才给了曹洪以“免官削爵”的处分。史书上说,曹洪为人吝啬,所以才不肯借钱给曹丕。恐怕事实并非如此,试想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那点钱财吗?曹洪时常陪伴在曹操的左右,义替曹操管理家事,他深知曹操对子女是严加约束的。倘若随便借给太子钱财,曹操知道了定会不依,所以才不给曹丕留情面,这么说来,似乎是很有道理的。
当然,对待下属和子女不徇私情,也有立场不坚定的时候。曹操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能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表扬严格执法、不徇私情的下属。
曹操到兖州的时候,征召满宠为从事;当上大将军以后,又召他代理西曹属官,兼任许县的县令。那时候,曹洪的一个门客在许县境内屡次犯法,满宠便将他逮捕归案,然后给他定了罪名。曹洪写信向满宠求情,满宠对此不予理睬。曹洪接着便向曹操作了禀告,曹操立即召见了许县的官吏,满宠知道曹操想要救这名罪犯,于是很快将他杀了。事情发生以后,曹操却非常高兴地说:“处理政事就是应该如此!”
还有一则事例:原太尉杨彪被逮捕后交由许县审理,尚书令荀或、少府孔融等全都叮嘱满宠道:“命人记录供词,千万不可拷打他。”满宠全都不予答复,仍然依法进行拷问。过了几日,他前去求见曹操,说道:“经过一番拷问,并未发现杨彪有其他犯罪的供词。判处一个人斩杀刑首先应该公布他的罪状,此人在全国有一定的声望,倘若罪状不明,定会使您失去民心。我从内心里也替您感到可惜。”于是,曹操当即就赦免了杨彪。起初,苟或、孔融听说满宠对杨彪进行拷打,非常气愤,直至杨彪被释放出来,才消除了心中的怒气,并且对满宠更为友善。
满宠斩杀前者而释放后者,他对待罪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并非由于某人的情面而是根据法律来定夺的。我们应该把人生看做一个过程,而不要看成一个点,情面也是在过程中逐渐赢得的。在用人惟贤这点上,曹操的确要比刘备略胜一筹,刘备太过于注重兄弟之间的情分,为了一个关羽,最终把蜀国拖向了衰亡的道路。
情感是必要的,但是感情用事的人往往难成大事。
——罗曼·罗兰
赏罚分明,奖惩公正
奖励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赏罚、奖惩是统治者历来十分重视的问题,无论在政治、经济或是军事领域,只要存在着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这一策略就有它的现实意义。《孙子兵法》开篇便在“五事”、“七计”中提出了“赏罚孰明”的问题,由此可见孙武对这个问题的重视程度。
《韩非子·外储说右上》中也有相关记载,晋文公问狐偃道,他给了兵士和百姓们诸多好处,例如缓刑罚、补不足等,然而不知道这样能否令军队勇于作战。狐偃非常明确地答道:“不足为战。”晋文公接着问道:“然则何如足以战民乎?”狐偃答:“信赏必罚,其足以战。”也就是说该赏者一定要赏,该罚者必须要罚。
于是,晋文公采纳了狐偃的意见,严肃军纪,严格执法,在战场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信赏必罚”便是出自此处。信,即言而有信。信赏必罚,乃是古今兵家非常重视的统御策略之一。著名的军事家吴起将“信赏必罚”作为应对敌人、欲以求胜的首要条件,“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军能达此,胜之主也。”“若法令不行,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吴子兵法·治兵第三》)即应该受到奖赏的一定要赏,理应受到惩罚的必须得罚。既然已经制定并颁布了行军法令,那么该执行的就必须贯彻执行,绝不能有法不信,有令不行。即使只有一次未严行赏罚,也有可能失信于全军,从而致使一切军法军令都难以贯彻执行。
诸葛亮首次出兵祁山失败以后,不但挥泪斩杀了失街亭的马谡,重赏了有功之士王平,而且还引咎自责,主动上疏刘蝉自贬三等,这是“信赏必罚”的典型事例,它大大激励了蜀军的士气。正如陈寿在《三国志》中所言,诸葛亮对“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刑改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也就是说,诸葛亮对于有功之人,即使是他的仇人,也一定会兑现奖赏,而对于那些违法之人,即便是自己的亲属,也一定要严加惩罚。正因为如此,受到奖赏的不敢有骄傲之心,受到惩罚的人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有些时候,惩罚那些犯了小错的人是为了让他们提高警惕,以免再犯更大的过错。实际上。这是在帮助他。古语有言:“刑赏,忠厚之至。”讲的就是这个意思。因此,诸葛亮去世以后,即使是受过他惩治的人也悲痛不已。而曹操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事家、政治家同样如此。在一次行军过程中,他骑的那匹马因为受到惊吓而践踏了农田,触犯了军纪,他便割发代首,以此来惩罚自己,这件事在客观上也有利于整顿魏军的纪律。诸葛亮的“自贬”,曹操的“自刑”,被当作“其身正,不令而行”的佳话流传于世,我们现代人也应该从中受到一些启示。
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做到赏罚分明、奖惩公正。正所谓“法不阿贵,绳不曲抗”,“诛不避贵,赏不遗贱”。也就是说,赏罚是一个特别敏感的问题,赏罚的意义在于公正、公平、公开,倘若一个领导者在赏罚中掺杂了自己的私心,弄虚作假,该赏的不赏,该罚的不罚,或者该赏给他人的却放入了自己的腰包,而应该惩罚自己的却让别人代为受过。如此一来,不仅会使赏罚失去它本来的意义,还将大大破坏领导者在群众中树立起来的威信。
不能搞平均主义,平均主义惩罚表现好的,鼓励表现差的,得来的只是一支坏的职工队伍。
——管理学者史蒂格
恩威并重,以德服人
宽而栗,严而温,柔而直,猛而仁。太刚则折,太柔则卷,圣人正在刚柔之间,乃得道之本。
司马穰苴,本是田完的苗裔。齐景公在位时,有一年,晋、燕两国联合发兵齐国,齐国战败的消息不断,情势异常危急。
正当齐景公为当前的局势忧心时,相国晏婴前来举荐田穰苴。
景公马上接见,穰苴与景公谈论行兵打仗之法,其精辟独到的见解获得了景公的认同和赏识,随即授予穰苴将军之位,命他带领军队抵御晋、燕两国的入侵。
受命之后,穰苴突然向景公请求道:“微臣出身低贱,声名平庸,是主君您对我的垂爱,才使我得以在间伍之中擢升,位在众大夫之上,对此,臣定当知恩图报、肝脑涂地。不过,有一点,主君对臣的重用,百姓未必会相信,兵士也很可能不服从,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微言轻。如果主君准允我的请求,委派一位大家都熟知的重臣来做监军,微臣将不胜感激。”
景公也认为穰苴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命宠臣庄贾为监军,随穰苴一道出征。
穰苴见过庄贾后,临行前与庄贾约定第二天正午时分,在军门前相会。而后,穰苴便向景公领了军命,径自回到军中。
第二天,穰苴命军士准备好计时用的表、漏,静待监军庄贾到来。
庄贾一向被景公宠信,难免骄纵懈怠。如今做了监军,更是有人前来巴结讨好,他们设下酒宴为庄贾送行。酒一下肚,领命出兵之事便被庄贾搁置一边了,他认为就算误了时辰,那个新近擢升的穰苴又能拿他怎么样。
就这样,直到傍晚时分,酒气冲天的庄贾才步履蹒跚地来到军中。
穰苴一脸严肃,落地有声地质问道:“监军为何来迟?”
庄贾醉态十足,迷糊答道:“有大夫亲戚设宴相送,饮酒来迟。”边说边往中军帐摸来,浑然不觉穰苴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只听穰苴大声喝道:“将军在受王命出征时,是应当忘掉自己的家的;在军中严令申明军纪时,是应当不讲亲戚旧情的;到了战场,一旦战鼓敲响,就应当奋不顾身、冲锋陷阵。如今,正值敌国入侵,国家面临危难之际,主君寝食不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性命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整装以待的士兵们都盼着杀敌建功,怎么还能顾念私情而相送不舍呢?”
说着,穰苴便转身问侍立一旁负责军法执行的军正:“早有约定而又迟到者,按照军法应该如何处置?”
军正答:“军法当斩。”
这时,庄贾才似乎意识到穰苴是想借用自己的头颅来正军法,顿时酒意全消。为了性命得以保全,他急忙命令随从迅速驰回宫中,汇报给景公,以期景公出面救自己。
然而,穰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景公尚未行动之前,就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将庄贾问斩。众人见连景公一向最为宠信的重臣都因犯了军法而人头落地,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不久,景公的使者便高呼着“刀下留人”直奔中军,但是,为时已晚。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穰苴却并未就此善罢甘休,而是又问军正:“直闯中军者,军法如何处置?”
“军法当斩。”军正答道。
穰苴道:“主君的使者是不能杀的,但是军令如山,不可偏废。”
于是,他便命人把使者的随从推出去斩首,而后,又在三军面前,将使者的马杀掉了,自此威慑三军。
军将士都领教了穰苴的严明,因此都心存畏惧,凡事谨慎小心,不敢懈怠。然而,令他们更意外的是,穰苴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在行军途中,穰苴总会不时深入营帐探视体弱患病的士卒,并且还亲自分派他们的饮食和汤药,如此体恤下情,使得众军士颇为感动。
另外,穰苴还总是把将军们的粮饷拿来与士兵们均享,而自己所取的标准,居然同于那些身体最赢弱的士卒。
过来几天,穰苴安营扎寨,提议让那些体弱患病的士卒暂时回家休养,不必到战场上去受苦和牺牲。可是三军之中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他们个个自告奋勇,声称一定要与将军一道同赴沙场、杀敌立功。
入侵齐国的晋国军队,听说齐军在穰苴的统率下,气势如虹,便因胆怯而慌忙弃城班师回朝了,而燕国的军队因为行动稍显迟缓,尚未来得及撤退,便被齐军袭击,大败。
此次出兵,大获全胜,被敌人占领的领地也全部收回。
穰苴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得胜,主要是因为他能够做到恩威并施,他用景公的宠臣来正军法,树军威,从而严明了纪律;他体恤下情,与士兵同甘苦,从而使士兵情愿以死相报。因此,他的队伍才气势如虹,万夫不可挡。同样的道理,今天,无论带兵打仗、治理政事,抑或是管理企业、管理家庭,要想众人对你心悦诚服,仅有威严远远不够,而一味仁爱而少威严则更行不通,惟有做到恩威并施,才能真正服众,才能取得骄人的成绩。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宽猛相济。
——《左传》
管理制度要严格
制定严格的管理制度不仅仅是为了惩罚违规的人,更重要的在于警示那些想犯错误的人。军令如山倒,惟有如此才能保持军队的井然有序,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同时,只有严明的纪律,才能保障国家的长治久安和人们的幸福平安。
公元前158年,匈奴派出3万骑兵攻上郡,3万骑兵入侵云中郡,沿路烧杀掳掠极其残暴。报警的烽火一直传到了甘泉宫和长安城。于是,朝廷便任命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驻守飞狐;任命原楚国丞相苏意为将军,驻守句注;派将军张武驻守北地郡;令河内郡守周亚夫为将军,驻守细柳;令宗正刘礼为将军,驻扎霸上;命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守棘门,严防匈奴大军。
汉文帝亲自前来慰问众将士,到达驻扎在霸上和棘门的军营时,文帝率众人径直策马闯入营内,将军及下属全部骑着马护送文帝进出。紧接着,文帝又来到驻守在细柳的军营,只见众兵士身披铠甲,手握锋利的兵刃,箭上弦,弓张满,严密把守着军营。这时,文帝的先导部队到达,但是他们进不了军营。先导说:“天子随后便到!”把守军营大门的都尉答道:“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将军的号令,不听天子的诏令。’”不一会,文帝的符节诏令将军:“朕想进入军营慰劳众将士。”周亚夫这才传下军令:“打开军营大门。”守卫军营大门的军士告诉皇帝的车马随从说:“将军有令,军营之内不准策马奔跑。”于是,文帝一行便放松马缰绳缓缓前行。来到营中,周亚夫手执兵刃向文帝作揖道:“身披盔甲的武士无法屈身行叩拜之礼,请允许我以军礼参见陛下。”于是,文帝已经深深地被感动了,他神情严肃庄重,站到所乘车辆的横木前面,向军营的全体将士致敬。走出军营大门时,大臣们都为细柳军队的军纪而感到惊讶。文帝说:“周亚夫才是真正的将军!之气看过的的霸上和棘门的军队,简直就像是儿戏,那些将军肯定极易受到袭击。至于周亚夫,有谁敢来冒犯他呢!”文帝对周亚夫夸赞了许久。一个月以后,汉军来到了边境,因而匈奴大军便远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