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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但求你别死

雨还在凄迷地下。

柠染柒站在何修远的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他的头上包着几层纱布,很干净,隐约可以看见里层的纱布都染红了,柠染柒都分不清那是血还是红药水。

当神经大条的柠染柒发现何修远的异常之后,花神已经不知去向,她不知道为何花神救了冯思思和莫凡,唯独没把何修远救好……

她后悔自己不够细心……

望着眼前的何修远,心里很难受。三天了,他的样子像是睡着了,眼睫毛长长的像小时候在童话书上看到过的那些干净漂亮的男孩子。可是柠染柒知道,他现在也许痛得要死,难受得要死。可是他还是这么安静,也许他正从梦魇中走出来,但也有肯,他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掘出的那个深深的陷阱。

柠染柒趴在玻璃上看何修远,跟小学的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参观革命博物馆的时候一样虔诚,过往的人走过的时候都会看她一眼。

其实,她想着何修远以前在公司的种种,他和她斗嘴,他骑自行车送她回家,他忽然说他喜欢她,他背着她回家……

柠染柒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何修远醒了,他对她笑,苍白的脸,干裂的嘴唇。柠染柒想,这幻觉真他妈折磨人。擦干了眼泪,可是仔细一看发现何修远还是在对她笑,柠染柒楞了两秒钟,然后跟疯了似的朝值班护士的房间跑。整整三天的不眠不休,令柠染柒全身都很痛,特别是胸,可是她还是觉得开心,高兴,幸福的泪水一路洒过去……

护士也很高兴,就跟她儿子醒了似的。这护士挺年轻的,可是长得的确不怎么样,尤其笑起来,一口的牙齿里三层外三层,整体一收割机。

柠染柒站在何修远旁边抹眼泪,何修远看着她,裂开干燥的嘴唇对她笑,眼睛里是那种深沉地像落日一样的感情。

柠染柒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算是明白了,以后自己再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何修远。

护士看着柠染柒挺不耐烦的,“这位小姐请您出去行吗?这里是重看护病房,非直系亲属不能接见!”

柠染柒一听,正想琢磨着要不要开口承认是他的女朋友……结果何修远看她扭捏犹豫的样子,就操着沙哑的嗓音对那小护士说,“没关系,我想看看她。”

那小护士立刻跟小羔羊似的冲何修远点头,微笑,然后瞪柠染柒一眼,说:“医生还没来检查,还没确定是否脱离危险期呢,你少影响他!”然后婀娜地跑出去了。柠染柒看着她的背影有点郁闷。

柠染柒对何修远贫道,“你又摧残祖国花朵,老实交代经过,是不是在昏睡的过程中又勾引了人家,凭什么你说我可以留下来就留下来,医院的规矩那可是党和人民定的,不能因为你长得规矩点儿就废咯,凭什么呀?”

何修远拿眼横她,可是已经没有了一起那的凶悍,换来的是像苍茫的落日一样的眼神,看得柠染柒内心一阵一阵的翻涌。

她鼓励自己:柠染柒你说话呀,说呀,把当时想说的都说出来……

何修远沙着嗓子又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见着漂亮的就流口水啊。”

结果何修远一说话,柠染柒就有点想笑,一副公鸭嗓子,特沙哑,跟唱摇滚的似的 ,而且说得特别慢,比姥姥说话都慢,让她无法把心中的告白说出来!这种情况下,在病房里怎么说呀……

“去你的,谁要是敢指天发誓说那女的漂亮我让他骑着我围着中环溜三圈儿。”一开口还是贫。

何修远说,“再怎么人家也比你漂亮。”

柠染柒气得从床边跳起来,“你三天后复活过来就没完没了是不是,说话得有点良心,党和人民怎么教育你来着?”

何修远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笑!

柠染柒看着他虚弱的笑容觉得很安静。

他又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你要改改那多好啊。其实我都觉得没什么,只是你这样的性格在外面比较吃亏,我心疼,小柒,要不你改改,真的。”

柠染柒望着何修远,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也不想说话了。

何修远把手伸过来牵起柠染柒的柔夷,柠染柒有点儿不好意思想甩开他,但看到他的手上还着点滴的针头,怕一甩把针从血管里甩出来了就罪过了 ,于是就决定暂时牺牲自己纯洁女青年的清白让他满足一下他罪恶的想法。何修远裂着干燥的嘴唇笑了,“恩,这样安静点儿好,不闹腾,赶明儿我就娶你回去,我妈该乐死了,对了,你还没见过我妈和我爸吧?”

心里又乐又羞,嘴上却死要面子,“去你的,谁嫁你啊,要嫁也得嫁一腰缠万贯埋了半截身子在泥巴里的糟老头子,一结婚就害死他,然后拿了遗产吧嗒吧嗒数钱,哪儿轮得到你啊,去你的。”柠染柒越说越起劲儿,说完最后一句习惯性地冲何修远的脑袋上推了一把。

正得意呢,可是渐渐觉得不对,何修远整张脸都变白了,跟在水里泡过似的,柠染柒有点儿慌了,“修远,你……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何修远说,“刚你推了我一把,我头晕,觉得想吐……”还没说完呢,他就昏过去了。

柠染柒站在他床面前,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伸出手轻轻捧了他一下,“何修远……你别装了!修远,修远……远……”

可是他没反应,柠染柒立刻吓哭了,冲出去,一边冲一边流着眼泪叫护士。冲进护士值班室的时候突然摔倒了,头撞在桌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可是柠染柒马上站起来,说,“姐姐,你去看看何修远,去看看他,他……他……”柠染柒一边说一边哭,护士理都没理她就直接跑出去了。

柠染柒跟过去,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心里在想,何修远,你不至于就这么脆弱吧,推一下就昏。

等我她赶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重新把氧气罩什么内的给何修远加上去了。何修远又恢复了他沉睡时的宁静,可是他的脸惨白惨白的,看了让人觉得害怕。

护士一边手忙脚乱地料理情况,一边训斥柠染柒,她说,“你怎么弄他的,弄得突然休克了?”

休克?我的妈妈。柠染柒有点呆掉了,“我没怎么……就推了一下他的脑袋……”

护士突然转过来对柠染柒怒目而视,“你整个一失心疯,他撞了脑袋你还推他?你这一推肯定推歇菜了!”她说完就打开心动仪,看着那条绿色的线用一种很微小而衰弱的频率跳动着,心里的一种莫名其妙滋生的一种恐惧,千万不要出现香港电视剧里那种的剧情啊,男主角的心跳图最终变成了一条直线,女主角就哭死在他的床面前……

想法一出现,心电图果然,果然是一条直线——

柠染柒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疼得连靠在墙上都靠不稳,身子顺着墙壁哧溜滑下去了。她张口想叫何修远的名字,可是刚一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头像要炸开了,嗡嗡嗡地响,后来眼睛也看不见了,一片花白,就跟没图像的电视机一样……

当柠染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柠爸爸和柠妈妈都围在她的身边,冯思思也望着她,眼里充满了忧伤。柠染柒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想冲出去,她一边穿拖鞋一边问冯思思,“修远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他!”

她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冯思思按住柠染柒的肩膀,“森,别去了……死了。”

柠染柒望着冯思思呆了整整一分钟,感觉从头到脚冷了下去,身子跟尸体似的冰冷而僵硬。反应过来之后柠染柒就哭了,一把推开冯思思,连滚带爬地到了何修远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窗,我看到安静地躺在床上的陆叙,他没动没说话,很安静。而且他脸上盖着白色的被单。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机会,我都没有勇气对他说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花神谁都可救……偏偏没把何修远救活?

“为什么?”柠染柒忽然仰天大吼,浑然没记得自己还在医院里,然而这一吼还没引来医生、护士,却感觉手腕上的紫木镯子却发烫起来,那些怪异的图腾和符号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忽地想起当初老婆婆那句难解的话:“终于各有其主了。”

灵石已将小精灵的神魄带去,紫木手镯将和她发生怎样的牵连?

柠染柒心中抵抗道:不,我不要!

她想拔下那怪异的紫木镯子却浑身无力,只觉得天与地一样洁白,她的身体在飘飘浮浮。

接着梦到杨宁为了得到一柄青剑,残忍杀了她!

第二个梦是杨宁抛弃她娶了一个貌美如花、富甲一方的女子!

第三个梦是她死后,杨宁才到坟前哭泣,告诉她:他后悔了……

为此,他放弃一切名利到原始森林做护林者,爬山涉水只为找到那棵树,告诉她真相。

为什么梦里没有何修远?柠染柒感到一阵哀伤和疑惑……

柠染柒的脑里又出现了那个开店的男子、大胡子仙人、庙里的和尚、摆地摊的老阿婆错综复杂的变幻,最后是花神的影子。

原来,那些人都是花神扮演的。

“为什么……为什么……”柠染柒一个人在空旷无边的地方大喊,却没有人回答她,很久很久之后又传来她回音。

“孩子!”她总算又把花神给盼来了,“我跟你说过,只要你不爱他,赌局就没有了,你们彼此的一切都可以重来。三世赌约之后,他要变成吸血鬼,我也对他衷告过,若他遇到你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幸福就好,可他忘了……爱情总会让人蒙蔽双眼!看不清眼前也看不清未来,更看不到困难在靠近。”

“那何修远呢?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为什么我不能救他?为什么……”

花神慢声道:“我以为你会像前三世那样问我杨宁的下落……哈哈……你要想找答案,就先回杨宁为人的三百年前度过一劫!谁对你来说更重要,那时自知分晓……否则……何修远便命该如此!”

“好!我愿意!”

“阿弥陀佛!”花神掌心相对喃了一句,纤纤玉指持起柠染柒的手,盯着那紫木镯子,轻启樱唇念起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