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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胭脂泪,留人醉(五) (1)

两日后,他们一行四人起程前往玉城。

长这么大,辛婉玗还是第一次出远门,除了那次昏迷中被候羽带离玉城。

自从认识他后,她的生活似乎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改变,她自小受庭训熏陶,深居简出,可骨子里却藏有她娘那种追求梦想的野性,对于爱情,她更是渴求独一无二。

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在嫁了人之后才懂得爱,如果他们能够早一点相识,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身份——如果——倘若没有这些如果,又该有多好。

她掀起珠帘,感受着沿途的美丽风景,试图去忽略从对面传来的炽热目光。

那种专注,那种执着,让她害怕得只想逃,她害怕自己多感受一刻,哪怕只有一刻,就会摧毁她所有的坚持。

他们已经约好,从今往后,他将她从心中拂去,而她,也会将他当家人看待——

各自幸福着——

如此甚好?!——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痛,痛得难以自制,痛得找不到自我。

她别开脸,手却不自觉地揪着身前的衣襟,仿佛只有这样,心里的痛会减轻一些。

她不要再为他痛了,不该呵——

候羽斜靠着车厢,深深地凝着面前安静美好的女子。

自他进来后,她没再说过一句话,偶尔的一个瞥眼,也是淡淡扫过,可他却是收不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许她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轻佻吧?!可是又如何呢,她又怎会在乎他是个怎样的人?!

她在乎吗?!她在乎吗?!心里仍是固执地渴求着答案。

他的存在,似乎让她很不安,她在排斥他,他知道。

本该是辛婉玗和候寍坐在轿子里面,可候寍她硬是要骑着马去领略大自然的美丽,拗不过她,他只得答应让她骑马了,经过几日的相处,他知道图勒是个正直刚毅的一个人,他相信他会保护好候寍。

而就这样,反倒是他和她坐到了一起。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独处——

候羽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惆怅,假寐——

忽然,一阵低低浅浅的轻咳声响起,似乎被人极力克制着,可他还是听到了,抬眼瞧见辛婉玗仍是执着那方珠帘,八月的风已见薄凉,像她这样长时间的吹着,不着凉才是怪事。

候羽暗吁口气,重新闭上眼,唇边溢出若有似无的叹息,他若是将外衣脱给她,兴许她是不会答应吧。

才没多久,候羽又睁开了眼,还来不及多想,转瞬他已来到了辛婉玗的身边。

辛婉玗一惊,抬眼撞入一双暗幽如深泓的黑瞳。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

“婉玗——”充满爱意和柔情的开场白,不知为何下一秒就变成了责怪,“笨死了,你不知道这样吹是会生病的吗——”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冷冻沁凉,好看的眉紧紧地蹙起,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下,她挣扎着欲缩回手,却被抓得更紧,挣脱许久,终,无果,也就由着他了。

“我只是——”

辛婉玗瞥见他气绷的俊容,唇唇翕动,却是不再开口,她的身体是她的,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然而,手中涌来的阵阵暖意还是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不是不去在意了么,为什么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就这样被他握着——一辈子不松开。

“你只是在折磨我。”

“——”

辛婉玗一愣,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已经俯下来,吮上她娇艳若滴的唇。

两人唇舌一交缠,她口中的清香柔腻,候羽只觉得胸腔那股情绪像石子掷进湖心,骤然泛腾起的水波便一圈一圈扩大开来,心间那隐隐的激越竟似要把他全然吞尽湮没一般。

他不是圣人,根本没能力将自己放出去的爱收回来,她要让忘记他,丢掉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他做不到——做不到呵——

轿子仍在继续走着,风也在继续吹着,恋人间的吻也在继续灼热。

她伸出手,欲挣扎,欲逃脱,却,犹如一条无骨的水蛇般,缠上他的颈脖,他抱着她,越拥越紧,越吻越深。

她该推开他,该拒绝他的温柔,该退出他的怀抱,可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深情,让她不想逃,她想就这么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不离开,不想离开,不要离开。

要沉沦了吗?!

真的决定与他一起深沦了吗?!

她的喘息急促无依,他才不舍地放开她的唇瓣,手指爱怜地摩挲着她被他吮吻得红肿的樱唇。

耳畔突然辗转着她缥缈悲伤的呢喃。

羽——

羽——

手指缓缓而下,终于轻轻挑开她的抹胸上的带子,虔诚却又激烈的吻上她的锁骨。

“婉玗,我爱你——”

风忽然猛烈地呼啸着,带着一股浓烈的悲伤气息,无情地渲泄着。

候羽沿着她优美的锁骨一路向下,来到她胸前,****为她白嫩的肌肤染上了一抹粉色,就像等待着被人摘撷的蟠桃,娇艳欲滴。

他闭上眼,半跪在她身前,伸手揽住她的腰,就这样俯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他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了她——

他的呼吸,灼热粗重,喷洒在她的肌肤上,隔着一层衣料,滚烫成伤。

辛婉玗咬住唇瓣,眸中擒泪,拢了拢衣裳,任由他这么抱住自己。

这种欲爱不能的滋味,很苦,也很无力。

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无言的共识,又似乎在逃避对方。

自那日起,他们之间有种若有似无的隔阂,就连图勒和候寍都感受到那股紧张的诡异。

他们回去玉城必经一段郊边,由于天色已黑不便赶路的缘故,他们索性就在林子里夜宿。

前所未有的经历,让候寍乐开了花。

“唉,木头人,你说,二哥和姐姐他们怎么了?!”

多日来,候羽会跟候寍说起过去的一些事情,虽然她仍是想不起来,可她慢慢地接受了他是自己哥哥的事实,可是对于婉玗,不知为何,候羽明显有所隐瞒,所以候寍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跟你说话不搭不理的——”

候寍恼怒地嘟着嘴,满是怨念,他真是名副其实的木头人——

图勒仍是一言不发,盯着手中的烤鸡出神。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枉费她一个姑娘家这么主动地找他了,他还是不理人的。

要是换成其他人,她才不爱理会呢。

候寍嘟喃着,懊恼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她不清楚从前的自己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可不知为何,面对图勒,她总是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亲近他,她就是想——多靠近他一些。

“喂,我要生气了——”

候寍见他仍是一声不吭,没来由地一阵怒火,将手中的鱼一把甩下后便往林子里走去。

图勒瞥了她一眼,见到她不似在开玩笑,心头一震,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追了上去。

这个小姑娘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这时,河边

候羽手中握着竹竿,背靠着树干,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线,一动不动——

辛婉玗背对着他,同样靠着树干,假寐着——

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话,自过来至今已有好几个时辰,仍是保持着同样的动作,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沉默。

气氛,压抑而沉闷。

银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点点璀璨,竟如同一副完美的画作。

“啊——救命——”

忽然,一道尖叫破空而至,硬生生地打破了这美好宁静的一面。

辛婉玗和候羽相视一眼,忙循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是候寍的声音——

“寍儿,你在哪?!”

“寍儿,你听到吗?!给我们个回应吧。”

他们二人一路循了过去,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夜风狂起的簌簌声。

“寍儿,寍儿——”

辛婉玗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不由心惊,大叫着候寍的名字。

林子很深,每唤一声都会有回音传来,在深夜里,显得诡异而恐怖。

辛婉玗当下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向候羽靠近几许。

候羽握上她的手,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辛婉玗觉得莫名安心。

突然,空气中传来几声金属微响。

“放开她!”

是图勒的声音。

候羽目光一冷,朝着打斗处奔了过去。

见到眼前的情景,辛婉玗胆战心惊,已是惊得说不出话。

候羽抓过她的手,将她藏于暗处,拉起披风掩去她绝美的容颜,俯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别怕,有我——

这不再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如同往常一般,这句话,仍是带着她感动和安心。

她一直都相信,有他在,所以她不会怕。

顺从地点了点头,她回以他温柔一笑,“小心。”

候羽朝着人群处走去,只见十来个人高马壮的汉子紧紧围着图勒,个个手执大刀,透过月光,折射着惊悚的银光。

“放开她。”

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候羽。

哇,好一个天仙般的美人——

一身白衣,竟有种仙侠道骨之风,如果,那双美丽的眼睛不要那么冷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带头的大汉霍地一声怒吼,“你是什么人?!”

声音大而粗,有种因自己的走神而恼怒的意味。

他冷眼一扫,几名粗汉竟有些惊慌。

看似带头的男人瞧见男子一身华衣,白净如玉的俊脸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心下一定,他们还会怕一个文弱的书生么,随即向身侧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离华衣男子最近的男人会意地一拳袭去。

但是他的拳头还没有触及男子的身体就缩了回去,随即“啊”的大叫了一声,脸上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滴着。

他的左手紧紧地护着右手,他的脸也变得扭曲而丑陋。

男子的手突然用力,五根手指就像一把铁钳,死死地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似乎不想信自己的眼睛。

而自此至终,男子都是那副慵懒中带着优雅的神情,众人的眼光不由转向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怎么也无法相信如此美丽的手竟可以轻易捏碎一个粗汉的手。

候羽单手置于身后,仍旧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重复着方才的那句:“我说放开她。”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到被高高吊在树上的候寍,只见她被紧紧箍在网里,一张小脸因被倒挂着而涨得通红,见到候羽,第一句便是喊道——

二哥,你不要让他们伤害图大哥。

她的话,在图勒心中荡起圈圈涟漪,这个时候,她仍是为他的安危担忧着,这样的感觉——难言中又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

是什么,这时候不容他去多想。

趁着他们走神的那一瞬,他以猝不及防之速阁倒面前的几名大汉,顿时哀嚎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