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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胭脂泪,留人醉(五) (2)

其他人见状,执着刀朝着候羽和图勒的方向砍了过来。

“还好吗?!”

候羽问道,他刚刚有留意到图勒受了伤。

“没问题。”

两人背靠着背各守一方,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汉,心里明了,看来,他们遇上土匪了。

辛婉玗捂住唇,心头是压不下的惊慌,因她在暗处,所以他们尚未发现她,而她却能将眼前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林。

图勒手持长剑,而候羽,缓缓从腰间拿出从不离身的玉笛,再望一眼大汉们手中的大刀,更是惊得不能自已,一双手攥得死紧——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呢——

那些大汉见来人功夫不弱,也不敢轻敌,出招越发狠戾,剑芒大盛。

候羽和图勒招招应对,眉蹙得死紧——遇着高手了?!方才几步过招,他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匪徒,看来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土匪。

他心中计较,手下却毫不怠慢,身形游走间,已把对方几招致命的招数避开。

他武功极高,若在平时,数十招内把土匪拿下,并非难事。

偏生现在——心头熟悉的灼热感,似烧心般令人疼痛不堪,喉间涌起一股腥甜感,却被他用内力生生逼了回去。

该死的,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眼看林子里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图勒练功本是防身之用,应对起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土匪自然有些吃力,而候羽——

辛婉玗的目光紧紧地随着林间那名白衣男子,她见到他好看的眉紧紧地皱起,抿着唇,似在压抑着强大的痛楚一般,这样脆弱的他,她似乎见过——

她紧紧地捂住唇,脸色煞白,望向他的目光已经氤氲水雾,她记起了当时的情景,她仍记得那样的温度——极致的冰,极致的冷,那种温度就像战场上的伏尸。

他在她面前,从未表现过脆弱的一面,就连惟一的那次,也被他以微笑带过,她以为,当时只是自己的错觉,却不料,这个男人将自己的脆弱隐藏得太好,好得让她差点以为,他永远不会受伤。

眼看他们渐渐处于弱势,她再也无法静观不动,在她还来不及多想时,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早一步做出动作。

刀锋离候羽的身体越来越近,玉笛一挥,刀子应声而断,汉子瞳孔大张,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内力竟是如此浑厚,然,才躲过身前的攻击,转眼又是另一把大刀落下。

“噔——”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起,一道金烂烂的光线吸引了汉子们的注意力。

“等一下。”

随着领头大汉的一声大喝,其他人皆是停下了动作。

“三哥,是金子耶。”

“哇,真的是金子耶。”

“那还打什么,咱们回去了吧——”

汉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样的发展,就连一向淡定的候羽也不觉有些错鄂,与图勒四目以对,皆是莫名其妙。

“不对,深山野岭,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金子呢。”带头的大汉显然有些警惕,张开手将大伙推向一步,“大家小心,这其中必有诈。”

听到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忙往后退了几步,凶狠地瞪着地上那枚无辜的金子,仿佛它就是一枚暗器。

“噗——”

望着他们那副谨慎戒备的模样,辛婉玗不觉低笑出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又是将大汉带到另一个紧张的境界。

“什么人?!是谁在那边?!”

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带头的大汉更是笃定自己心中所想,此时再也顾不得候羽和图勒,领着一班人追着辛婉玗的方向跑去。

“噗——”候羽见着辛婉玗有危险,想也没想就想驾驭轻功追上去,然,他的身体才移动一步,口中无法抑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候羽,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婉玗——你救寍儿——”

辛婉玗当下一惊,没想到他们真的向自己追来,望向涌向自己的一行数人,提起裙摆,拼命地往前跑去。

身后的人拼命地追着,她没命地跑着,根本没去留意脚下的状况。

“啊——”

突然脚下一个踩空,辛婉玗整个身子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往冰冷的地面跌去,手上传来阵阵辛辣痛楚,她望着那群人朝自己越来越近,心头一惊,怎么办,若是被他们抓到,估计他们四个人都会没命的。

一行大汉跑得气喘吁吁,他们一向在夜间行动,还未试过追着一个人跑这么远,看他这么瘦小的模样,竟然让他追了这么远一段路子。

“混蛋,竟然跑这么快。”

带头的汉子一抹额上的汗水,气不打自来,一脚踢向辛婉玗的肩膀,辛婉玗来不及躲避,硬生生受了一脚,肩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怀疑自己的肩胛要脱臼了。

紧接着,大汉举起手中的大刀,眼看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刮得林子里的树枝簌簌作响,辛婉玗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安稳地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她一惊,用力挣扎起来。

“乖乖的,不然你的朋友们都得死。”

魅魑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股阴凉之气,让她全身忍不住轻颤起来,不,她不能让他带走自己,她张开嘴,欲出声呼救,却在男子一记掌风中,失了知觉。

辛婉玗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陌生,她一惊,急急坐了起来,肩上和掌心不断传来阵阵隐痛,她蓦然想起昨夜在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些大汉的刀锋下,却没想到,自己被救了——

可是心里又有那么一道不确定的声音,深山野岭,有谁会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还这么巧地救了她?!

蓦地,窗外隐约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声音,难道,是官兵?!这么想着,心里一阵雀跃,不管什么人救了她,她都得想办法尽快回到候羽他们身边。

她急急地往门口走去,用力一拉,却发觉门从外面被上了锁,不觉有些气馁,原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三更半夜,又怎么会有官府出现在那种地方呢,说不定,掳走她的,就是那班土匪的人。

她又重新坐回床上,暗自思量着该怎么逃跑出去,因太过专注,不知不觉攥紧了小手,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上的伤口已被包扎起来。

辛婉玗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自己还会得到如此友善的对待。

看来,那个人也不尽然是个坏人。

窗外的声音仍在继续,她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心想应该是些口号之类的吧,一个人闷坐在房间里,不觉有些无聊,索性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房间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虽然简陋,却被收拾得很干净。

蓦地,辛婉玗眸光一亮,急忙奔向窗边——太好了,没有上锁。

她将椅子搬到窗边,往上一站,提裙,抬脚,眼看就要踏上窗棂——

“来人,来人呐——”

随着一道大而尖的呼喊,辛婉玗的眼前马上聚集了数十名大汉,她还认得其中还有昨夜的面孔,果然,他们是同一伙的。

“站住——”

一道粗嘎的男音响起,声音大得似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辛婉玗认得这道声音,就是昨夜那个带头模样的大汉。

“三哥,你忘了,刚刚帮主——”

这时,一个瘦小的少年附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一愣,旋即饶饶头,傻笑起来。

“是,是,看我给忘了。”

辛婉玗秀眉轻拧,不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刚刚出声的大汉转而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声音问她,就像鸭子被捏住脖子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辛婉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而他身后那群已是按捺不住地直搓手臂,太——太恶心了。

“噗——”

辛婉玗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可是面对着这样一群真实毫不做作的人,她突然觉得很亲切,不似她身边接触的那些人,虚伪、阿谀奉承,就算在你面前的是自己多么不喜欢的人,仍是可以讲出一些违心的话来。

已经太久,她没有感受到这种真实的感觉了。

她不知道,她不经意的一笑,竟让那些粗犷的汉子红了脸孔,他们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姑娘,竟然——还会对他们笑。

一个人露出痴迷的笑,仿佛辛婉玗这一笑,就是为他们而绽开的。

“姑娘,您是不是饿了?!”

“饿的话只管吩咐我们一声,我立刻安排人给您做饭。”

——

不知是谁先回了神,想到她刚刚爬窗的举动,不觉有些好奇。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罢了。”

她实话实说,不管怎么样,她得要想办法逃出去。

“可以吗?!”

辛婉玗又是甜甜一笑,问道。

大汉呆住了,愣愣地点了点头,“当,当然——”

辛婉玗一乐,就要跳下窗棂,这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冷冽如冰,竟是一点温度也没有,辛婉玗蹙起眉头,心里很怨念,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程咬金。

“啊,帮,帮主——”

那个瘦小的少年一见来人,结结巴巴地唤了声后,用手肘顶了顶愣怔中的大汉,他一震,回头望向他,恶狠狠地道,“瘦子,你找死。”

那个唤瘦子的少年努了努嘴,示意他往那边望去。

这一看,可将大汉吓傻了,“帮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你们就能在这里?!”

“不是的,我们——”

“你们抄完书了?!所以很闲?!”

一听到抄书,大汉脚上像抹了油一般,溜走了。

大伙见势,生怕下一个被开刀的是自己,忙散了开来。

瘦子在离开时,丢给辛婉玗一记爱莫能助的眼神。

辛婉玗蹙了蹙眉,不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恍惚间,那个男子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当一股男性气息窜入鼻息时,她一惊,忘记了自己还坐在窗棂,就要往后退——

身子骤然落空,她闭上眼,心里想着这次准被摔得脸青鼻肿了——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

过去好一会儿了,身上没有传来任何不适,她眨眨眼,不禁有些迷惑,怎么回事?!

男子大手一捞,她仍旧安稳的坐在原地,仿佛方才只是她一时的错觉,这样高深莫测的功夫,不觉令人赞叹。

“谢,谢谢你!”

她似乎看到男子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稍纵即逝,令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时错觉。

男子沉默着坐在那里,一双黑眸波澜不惊,不知想些什么。

“不知阁下掳我前来,有什么目的?!”辛婉玗曼声问道,平静得不可思议。

男子勾唇一笑,眸子里更多了几许欣赏。

“妳那么聪明,早该猜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