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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披红妆,红颜殇(三)

第二日,不知睡了有多久,辛婉玗缓缓睁开眼,用手挡住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看到头顶挂着大红色的云纱幔帐,两旁金色的锦带一直垂下床,身下是红色的云纹绸缎被褥,带着玫瑰花的香气。

微微侧过脸,入眼是兰儿清丽的脸蛋,而床边站着的,还有几个打扮一致的丫环,这些该是候府的丫环。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多人守在床边。

辛婉玗疑惑的目光投向兰儿,不明所以地望了望床边的几个丫环。

“小姐,敬茶的时间到了,您得起床了,时间要是过了,可就不好咯。”兰儿小声地说道。

“敬茶?!天呐,我竟然给忘了。”

即使她已嫁为人妇,可记忆深处,她仍是辛家大小姐,懊恼地敲敲头,无奈地走下床,这时,几个丫环立刻将手中的洗漱工具呈上,而后兰儿帮她挑了件粉色长裙,宽大的袖口上绣着粉红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粉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高雅的粉色虽不若红色张扬,却更是衬得辛婉玗美艳动人,丫环们望呆了眼,没想到,少夫人竟是这般美。

当她们一行几人到达内厅时,发现内厅已有人候着。

坐于主位的是一张四十多岁的妇人的脸,身穿华衣,五官精致,一头黑发梳成华贵的金凤朝天发髻。

她知道,这个一定是她的婆婆,候家的老夫人,丈夫早逝,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大家族,直到候家二子长大,现在候家大权已转交长子候鸩。

而仅次于主位的右侧坐着的男人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不拘的微笑。

两人目光相撞,辛婉玗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冰冷的黑瞳。

他,就是她的夫君,候鸩,传言中候大当家冷酷无情,视天下万物于无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候鸩的对面坐着候家二当家候羽,走近一步,方看清候羽眼尾处的朱砂痣,顾盼媚生,此时他好看的薄唇却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毫不避嫌的轻佻让她黛眉轻拧,很快地,她回复了一贯的淡然。

她一身华丽却不庸俗的粉色长裙,打一进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不无惊叹少夫人的绝代风华。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该是形容这样的绝色佳人。

“哇,嫂嫂真漂亮,是吧,大哥。”

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的莺声燕语,辛婉玗不由转首看向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碧玉年华的她已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候鸩并无回应,而辛婉玗则不以为然地淡笑。

“嫂嫂,我是寍儿。”

眼眸前,两只明眸直视着她,那是一双在幸福的环境里熏陶出来的不染尘埃的眼睛,明亮黝黑堪比夏夜朗星,这张脸漂亮的像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纯净而无邪,让人忍不住地喜欢。

辛婉玗直接来到候凌氏近前,温婉地向着她行了个十分正式的跪礼。

“媳妇婉玗见过娘。”

这时,旁边侍候的丫环端了一杯茶过来交给了辛婉玗,她接过茶后,恭恭敬敬的端着茶盏,半举过头顶,递向了候凌氏。

“娘,请用茶。”

“乖!”候凌氏温柔的嗓音刹是慈爱,她接过了辛婉玗献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放下,而后起身扶起婉玗,“孩子,起来吧。”

在候凌氏的示意下,辛婉玗坐到了她右侧的位子,而她的身边,坐着她的夫君。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到候羽戏谑的笑,顺着他的视线,这才发觉候鸩身旁坐着一个女人,紫纱裙包裹着玲珑身段,腰束一条流苏,玉手中轻握一条丝绸手绢,头梳百合髻,体内馨香远散,一双秋水眸楚楚动人,眼角的银色勾勒出一丝妖媚,嘴唇嫣然。

这该是候鸩的妾室,与她共侍一夫的女人,洞房花烛夜,新郎夜不归宿,这要不是给她辛婉玗下马威,就是桑红手段高端,显而易见,两者皆有。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桑红款款起身,恭敬地向候凌氏行了个跪礼,同样的,接过身旁丫环手中的茶杯,恭敬地递向候凌氏。

“娘,请用茶。”娇嗲的声音有如黄莺出谷,可酥嗲的语气却让辛婉玗倍感反感,好一个会做戏的女人。

“嗯,起来吧。”候凌氏接过她手中的茶,仅是轻呷一口便置于桌面,与对待辛婉玗全然不同的态度,足以证明两人在候家的地位。

桑红倒也坦然,不以为然地直接往候鸩身边一坐,众目睽睽中竟无视于辛婉玗这个正室的存在。

内厅顿时呈现一片死寂,气氛压抑而沉重。

“自古以来,妾室第一次见正室,那可是要行礼敬茶的,不知这礼数该不该遵循?!”懒懒的噪音响起,辛婉玗出声打破沉默。

表面看起来,辛婉玗是很冷静,可她的心却是波涛汹涌,即使淡泊宁静如她,远不能接受她如此嚣张无礼的行为。

辛婉玗不觉勾唇讽笑,好你个桑红,竟想当众给她耻辱,她辛婉玗饱读诗书,岂是省油的灯。

“你——”

她在给她下马威吗?!好歹她也早她之前进候家的门。桑红心底涌起一丝不快。

“婉玗说得没错,妾室向正室行礼敬茶,那可是重要的环节,桑红,礼数可不能少了。”候凌氏威严坚定的语气制止了桑红的撒泼,而眼神里的凌厉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辛婉玗心底暗笑,没想到神似慈和的老夫人竟有如此严肃的一面。

而众人也是由衷地吐了口气,老夫人虽然平时慈爱温和,可在这个家,连当家的大少都得让她老人家七分,而桑红竟然在她面前撒泼,让人暗捏把汗。

桑红娇嗔的目光移到候鸩的脸上,而他,只是冷漠地轻扫一眼,迫于无奈的她只好恭敬地向辛婉玗行礼敬茶,心底却是愤慨不已,好你个辛婉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手中的丝绢不觉收紧,压抑的愤怒让身体有些许颤抖,半举的茶顺势滑落,滚热的茶就这样洒落在辛婉玗粉色华裙上。

内厅的气氛霎时变得压抑而诡异。

而辛婉玗出乎意料的,不恼也不怒,仅以手绢轻拭华裙,起身将她扶起,柔声说道:“妹妹可得小心,烫伤了可不好。”

下人面面相觑,全都奇怪少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桑红是有意这么做的,而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关心起他人。

“来人,去给桑夫人换一杯茶。”候凌氏沉声唤着下人,语气里却流露出几许不耐烦。

“罢了,娘,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见外这些做给外人看的繁文缛节呢,怎么说,桑夫人都要比婉玗早些日子进门,往后,这些就免了吧。”辛婉玗依然温柔地握着桑红柔嫩的手,笑得温婉,笑得得体,“夫君还需妹妹多照顾了。”

桑红抬眸望着辛婉玗,眼神里满是不解与疑虑。

而静坐一旁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候鸩则是目光深远地凝视着辛婉玗,幽深的黑眸闪过各种不同的情绪。

神情慵懒的候羽唇角含着一抹充满兴味的笑,狭长的桃花眼里有着看不透的复杂。

辛婉玗,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时,辛婉玗放开她的手,缓缓走向候凌氏,轻声说道,“娘,您饿了吧,媳妇吩咐厨子开膳了。”

“好,好。”

候凌氏站起身淡淡地扫了眼站向一旁的桑红,在辛婉玗的搀扶下朝着膳房走去,转向辛婉玗的目光慈爱而温柔,嘴角擒着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