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城中很热闹,而且热闹的有些令人惶恐,平日里可不会有五千的大头兵住进这里,不过还好,这些领兵的还算是老实并没有对城中进行什么骚扰,这让原本担心的老百姓放心不少,只是多交些粮食给这些官老爷罢了,总好过被他们抓了壮丁的强吧。原本还算是繁华的陈仓因为官军的到来一下子沉寂不少,热闹的反倒是那些个大头兵,整天搬这个搬那个的,身上都带着佩刀,倒是真的挺吓人的。
郡首府的门客络绎不绝,不少带着盔甲的将军在里面进进出出,自然也有不少文官出入,反正看上去就是一个忙字。屋内有人正紧锣密布地工作者。很多人的眼睛中都带着血丝,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更多的人眼睛中带着丝丝兴奋,带着血丝的兴奋。
赵顺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此刻眼睛已是早就睁不开了,他摇摇头,唤来一个丫头让她赶紧给自己泡一壶浓茶,另外给自己捏捏肩膀,只是捏着捏着就皱起眉来低声吼道:“这么用力干什么,想捏死我啊。”
“老爷恕罪。”后边的丫头惊恐地赶紧把手放轻一点,还没捏了两下,后边又传来抱怨声:“你一点力都不用没吃饭啊。”
小丫头吓得赶紧跪倒地上,一个劲地说恕罪。赵顺看的烦闷把丫头赶走,心中不禁有些回想起曾经的那双柔软的小手,捏在肩膀的感觉。赵大老爷强迫自己把回忆散去,睁开眼继续把眼前的公文看完。慢慢走到门外望着陈仓山的方向冷冷地笑了笑,心想:清风寨的土匪们,等再过几日,我让你们烟消云散。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我要你们生你们就生,要你们死你们就得给我死。想着想着,不由就笑出声来了。只是那声音听着却是那样的冷。
郡首府的后堂,一个年轻男子手持六根香,正是赵月云的弟弟赵炎,只见他轻轻跪在地上,朝着上边的排位磕了三个头,低低地说:“姐姐,大娘爹爹马上就要带兵上山剿匪了,到时候一定会把杀害你们的仇人全部抓到,血债血偿,你们在下边再等上两天,马上让他们到下边去陪你们。你们安息吧。”说完轻轻张起身来分别在两个牌位前各插上三根。再看那张病态的小脸上已是满脸的眼泪以及透过泪水露出的伤心。两个排位上分别写着亡妻楚氏怀玉之墓和王女赵茗月云之墓。香炉里面的灰烬已是满满,看得出应该是常有人来祭拜。
外边的冷风吹抚着门板,房檐下挂着冰碴,清冷的院子里面有的只是几片落叶,一条老黑狗蜷缩在狗洞里面打着哆嗦,不时打个喷嚏,似乎在抱怨着该死的天气。树上有只乌鸦嘎嘎地叫着,漫天的阴云笼罩着大地,好压抑啊。
千里之外的锦城成都的天气也是异常的寒冷,小云小烟两人照顾着躺在床上的朱坤,朱坤不住地咳嗽。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朱坤还是有点习惯不了,尽避来这里已经半年了,但是在他心中的家依旧是叶城的那件小草房,无数次梦中回到过去,梦到父亲的责骂,母亲的怜爱。以及那些已经离去的兄弟,朱坤心情更是郁闷。
看着朱坤的表情两人已经明白他的所想,忙安慰他说不要伤心之类的。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是却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朱坤笑笑看看小云小烟说:“两位姐姐别担心,我没事等我病好了还得会家呢。”
小云小烟听着却是心中一酸,朱坤不止一次说要回家,回叶城,可是叶城的家到底还在不在呢,亲人不在了,哪里还有家啊,有亲人的地方才有家啊。小烟转过头不敢再看朱坤,生怕他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睛。朱坤慢慢看在床上望着窗外飘过的鹅毛大雪感叹道:“要是琳琳和珠儿还在,只怕又要打雪仗了。”
“还有墨少爷。他最坏了,上年他把雪球都扔到我头上了,一半雪都跑我脖子里面去了,害得我最后换了一套衣服,差点生病了。”小烟一听朱坤提到杨琳和红珠忙岔开话题说起以前的快乐时光,希望朱坤能开心点。此招果然有效,朱坤想到杨琳和红珠不由地咧起了嘴角笑着说:“墨子那家伙太滑了,那次把雪球直接扔到我衣领里面去了。差点没冷死我。”
“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一颗啊。”小烟一听朱坤提起上年的事情嘿嘿一笑搓着手说。
小云瞪了一眼小烟,低声说:“胡闹。”小燕也不在意,端起桌子上的药碗放到朱坤的嘴边,朱坤皱着眉头将碗里面的药汤全部喝掉。看着他的表情差不多就知道药有多苦了。刚喝完小烟忙把旁边碗里面的谁递到朱坤的嘴边,朱坤忙喝了一大口才算是勉强冲淡了一点药汤的苦味。他抬起头看见门外院中的大树上有一个老鸦窝,只是现在里面一只鸟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喜欢呆呆地看着这个老鸦窝,就连原来喜欢的美酒这时对他也起不了作用。小云小烟看着他的反应低低地感叹了一声,忙把桌子上边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这才慢慢地离开了朱坤的房间。院中不时有人走过,年节的气息已经很重了,在这里已经开始早早地置办了年货。虽然这里的人对自己都很恭敬,很好,但是朱坤却一点找不到家的感觉。若不是这一双腿的缘故,只怕他早就带着小云小烟离开了这里。小云刚走到没多远就看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朝着朱坤的房间走来。小云小烟一看行礼道:“帮主万福。”
来人朝小云小烟一拱手问道:“朱小兄弟的病情如何了?”
“已经能起来了,帮主不用担心。”小云答道。
问话的正是刘沐,在将朱坤和小云小烟带回来的半年里面,他尽量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他心中的罪恶感。可是三人除了求医需要他的帮忙外,其他的一切都自己搞定了。这是这样才让他愈发的难受。他不止一次向朱坤等人询问杨墨等人的消息,尤其是白智的消息。可是任他问了多少回,总是一无所得,经历了这一切的朱坤警戒心明显高了许多,谁都不相信,自是不会将他们的行踪告诉与他,刘沐却是也不好意思去逼问他,只好由他去吧。刘沐走到朱坤的病房前,看见他又在盯着树上的老鸦窝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走了。跟在他后边的黑虎疑惑地看看朱坤,扭头跟着刘沐走了。
遥远的七盘山上天气异常的寒冷,孤高的山顶上有一口大缸,大缸里面一团漆黑的药水翻滚着,不住地冒着泡,看上去异常的炎热,只是冒泡的地方却是一点白烟都没有,看上去异常的怪异。大缸之中端坐着一个消瘦的少年,只见的的脸色异常的白。甚至是有点发青的感觉,明显是被冻伤的样子。大缸旁边却是正躺着一个黑乎乎的男子,若不看他的脸,只怕谁都不会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只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丁长生居然又长高了半个头。他披着狼皮大裘头顶全是冰碴,看他的样子多半还在睡觉,头顶的雪花都还没有还在,一只野兔经过,丁长生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声音去的方向望去。知道看清是一只兔子才放下心来。扭头看看白智,只见白智还是老模样,微微皱了一下眉,顺手拿起一块石头朝着兔子砸了过去。兔子连一点反应也没做做,就被丁长生打晕了,丁长生抖抖衣服,将狼皮大裘放在一边,走到兔子旁边将它捡起,估摸了一下大约有四五斤重,不由地笑了起来。回到白纸身边他拿出短刀将兔子洗剥干净,马上又生了一堆火,拿起剥好的兔子在上边烤了起来。
也许是兔子的香味,也许是火堆的温暖刺激道儿白智,白智渐渐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如往常般看到了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轻轻地发出了一点声音。丁长生看见白智醒了也是异常的高兴,咧着嘴问:“白老大,感觉怎么样。”
“妈的,饿死我了。我这次睡了几天?”白智张合着白色的嘴皮问道。
“还知道饿,不错。这次你睡了八天。”丁长生把兔子肉架在火堆上从怀中摸出一个羊皮囊对准白智的嘴就倒了下去。白智喝了一气,脸色才算是微微红润了三分。丁长生赶紧把兔子肉翻了一下,防止烧糊。不多时兔子肉考好,丁长生对准兔子肉吹了又吹,等了一会儿才把肉放到白智的面前,白纸也不客气张开嘴就啃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兔子肉就被他一个人给吃光了。白智打了个饱嗝又朝着羊皮囊望了一眼,丁长生把羊皮囊放到他嘴边,白智一次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光,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