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子就是个功利主义哲学的卫道士,你可以说这样的人没有道德,没有操守,没有基本的底线,可同时,你不可以否认他的真知灼见,因为他的视线当中,只有金钱和利益,这种人看待问题简单,是这样的简单,他可以回避许多人与人之间的虚情假意,什么都是赤裸裸的,什么都是一针见血的。
许公子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
我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什么,我自己是谁,也许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
许公子凭什么对我如此了解,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把我仔仔细细的调查过,他为什么会调查我,因为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有许许多多有悖常理的事情。
正是这种有悖于常理,才会让人觉得很不自然。
许公子都觉得我很不自然了,那么其他人呢,也一定会有类似的怀疑。
这其他人当中,也一定包括了那个最为重要的人:蒋泰北。
其实傻子都知道,蒋泰北肯定会对我做过调查,并且是那种非常详细的,连祖宗八代都会查出来的。
蒋泰北这个人,先不说他究竟是不是那个大特,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是大特,那又怎么样呢,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可是人类,注定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昨天在大特,或许就是今天的蒋泰北。
昨天在大特,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么今天的大特,或许就是我的死对头,或许就是那个想要我的命,想杀了我的人。
一切皆有可能,人是变化的。
这个世界上最猜不透的谜底就是:人类。
许公子说的没有错,我之所以到金峰集团,是有更为深远的原因。
今天的他,倒是非常爽快,有什么说什么,说起话来也绝不遮遮掩掩,他直截了当说:“说句实话,见到你的第一眼,其实我想要你当我的女人,可是之后的事情,我就开始怕你了,因为我觉得你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说,你这个人很正常,但是你身边的人,都不太正常,有着非常怪异的能力。”
“为什么要说这些?跟今天,谈话的内容有关吗?”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口中所说的不正常,大体上就是那些,跟魔幻有关的东西,其中也包括着我的耳朵,当然了,这个秘密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被别人怀疑一下我也觉得不太自然,太舒服。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我身边的人,我想大概包括了叶云吧!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想让我们彼此都明白,其实我们彼此,在对方的心目当中都有一些隔膜,说了这些,也让彼此能够开诚布公的,不要再有什么芥蒂了,这样的话我想应该能好点。”许公子的话倒是非常的真诚,这点我也承认,如果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心目中隐瞒着某些东西,明明知道却装作什么不知道,这样的沟通显然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我想跟你说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有点印象。”我问他说,“这个人长相非常的丑陋,扬言能够替别人达成任何心愿,但是达成心愿之后要对方付出一定的代价,他的名字叫问天。”
“问天?”许公子,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这个名字我倒听说过,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有一个叫万国的人,是他告诉我的。”
当我说到这个人名字的时候,许公子就紧张了起来。
这是一种正常的反应,因为之前他跟这个叫万国的人生出摩擦,两个人关系非常的紧张。
而且我也知道,许公子非常忌惮和这个人的任何交集,当初,许公子到迪士大饭店检察工作,就算是碰见了万国,他连招呼也不打,足见两个人彼此都非常的谨慎。
“万国——”许公子把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好多次,目光是非常小心地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其实我觉得,你要问的并不是说我怎么知道这个人的,你要问的事,我为什么会告诉你?对吧?”
“呵呵,你这个人真聪明,可是有些事情,我又不得不小心。”
“你刚才都说了,要开诚布公的,这样才能够非常有效的沟通,这一会儿你自己就食言了。”
许公子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样子是非常的为难,其实他在做出一个决断,要不要相信我。
如果是冒冒失失的相信我,他又不太放心,如果是不相信我的话,他还有求于我,否则的话他就不会给我出来了。
“不错,你说这个人我的确认识。”许公子是在退步,即便如此,他也是步步为营的,往后退得非常稳健,力求让自己滴水不漏。
我可不会这样便宜他,他想滴水不漏,我偏偏泼一桶水上去:“认识,不会什么简单吧,万国明明说过,他和你之间有过经济往来,你们是有过合作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你是说,这些是他说的?”许公子,非常用力地皱着眉头,然后捏着自己的小下巴,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告诉你?”
“这个肯定的,他是不会告诉我。”我就知道许公子非常的狡猾,要想让他相信,还得下一番功夫,“你也不要忘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什么地方工作,万国经常住在哪里,这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我相信也只有我才能够,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
如果说许丰调查过我,那么他对我的情况应该非常了解,我这么说他肯定会相信的,也容不得他不相信。
许丰思量着,频频点点头:“那他还说过什么?不会就这么一点点吧?”
“是说过很多,可是我知道的并不多,就差一点点。”这个时候就应该十分小心的,不能够有一丁点的纰漏,否则的话他都不会相信的,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狐狸,“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过的争吵吗?”
“争吵,哪一方面的?”他这样说,其实也对,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太多了,他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很正常,况且我就要说什么,他不可能知道的。
“郑凯的事。”我这样说。
“郑凯什么事?”他的确非常的狡猾,这么一问一答之间都有所保留,如果我说出郑凯两个字,那么意思也就不言自明了,肯定问的是,杀死郑凯的凶手是谁。
他既然不想说,那么好吧,由我来说:“万国亲口说的,是你杀死的郑凯,对不对?”
许公子的身体微微颤抖,很显然,这句话刺痛了他的要害,从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说,杀死郑凯的人的确是许公子。
可是还是要谨慎点好,不能这样过早的下结论,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郑凯找出凶手,查明真相。
我之所以这么努力,我所要的结果是,我要调查出我所需要的真相。
郑凯,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究竟是谁想杀他?
蒋泰北和许公子,谁才是幕后真凶。
我倒是希望这个幕后真凶是许公子,如果这样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顺利,很简单,反之,如果幕后的真凶是蒋泰北的话,那么我面临的环境就更加复杂了,我的处境就更加的危险,要想查出真相那就更加麻烦了。
许公子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反问我说:“这些事情你相信吗?”
“我相信不相信,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你了,至于怎么去决定,怎么去弥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可一个狡猾的狐狸沟通,怎么也需要有一点心理学的常识,要不然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我的话说到这里了,其实这是一种激将法,信不信的,他自己应该有个权衡标准。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他这样问我说,其实也是在试探我。
我的回答也非常有技巧:“那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你找我肯定有你的理由,那也就是说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也有我的理由。”
我这句话说的,倒像是打太极拳,让他摸不着头脑。
其实我也知道,他之所以过来找我,肯定是有求于我的,否则的话他没有必要找这个麻烦。因为我对他本来就不友善,并且是十足的敌视。
他苦笑了几声,然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其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时候,他只能背水一战。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个时候他的处境是,要么被那个叫蒋三的人干掉,要么就是在我这里,被狠狠地刺上一刀。
二选一,最好还是选择一个轻点的。
“蒋三正在收集我的证据,对吧?”
“他并没有找到最重要的证据,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喝酒。”
“蒋三是个莽夫,没有什么好怕的,他这个人的头脑不好使,我想他也找不出什么。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狡猾的狐狸,是想让我把话说出来。
如果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把这些给推翻了,就诋毁我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这些话,如果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他这就是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