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都未有人回应她。殿内静静的,毫无响声,依稀能听见夜风吹啸的声音。她终是忍不住,又再次说道:“不用藏了,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过了半刻钟,依旧无人,初云慢慢低下头。就在她失落之际,一抹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一轮明月若隐若现,将那人的衣袍遮盖,清辉暂时收敛。烛光月光花树交错,衣袂飘扬,竟显出他浓浓的邪气。
再望一眼,衣袍的颜色绯红,让人说不出的鬼魅,仿若山间精灵。原来是他,当日在烟雨楼见到过的男子。能够自由出入沧国王宫,又穿着孽王最喜爱的颜色,想必和孽王有什么关系。她的心沉落在谷底,忍不住心中的郁结,“你到底是谁?”
那人一袭绯衣出现在初云眼前,只是道:“我们又见面了,至于我是谁,总有一天你会察觉到。”
初云看着他如同睥睨天下嚣张的表情,声音蓼然,如同她的冷漠微悯,直直的对视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很熟悉,很熟悉,她一呆,不知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那人缓缓走过来,没有表情,闷闷道:“给你。”
突然,殿外隐约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那人轻哼一声,皱了皱眉,见初云愣着不动,将手中的帛帕扔过去,随即匆忙离开。
初云疑惑着看他消失的方向,打开手中的帛帕,一个字落入她眼中。
忍——
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做?
撩开纱幔,和衣躺在床上,心中不解。难道身边那个人随着他的逝去已不在她身边了。以妖王的行事作风,昭然若揭。不由抬手,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痕。
她有点想他了,他应该恨死她了吧!一番心意全部被她断绝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她,他定是厌恶极深。一向清心寡欲的她,却不知她与他因何爱,因何恨。更不知彼此在计较什么。诚然如他所说,“江山雄图不过一瞬,能够相知相爱足矣。”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出自他口中。心中狂翻巨浪,一件件事情连成一条线,在脑子愈发清晰。为启国,为霸业,她牺牲了多少血泪。
此时此刻,她觉得一切都是虚幻,她有多恨,就有多爱,心中便有多辛酸。苦涩叹息:“一切不会没有意义,至少让她相信人世间依旧存在永恒的爱。牺牲了自己去成全对方。”
或许她该敞开心扉去接受,世间恨之深,爱之切,不过如此。手紧紧握着破碎后恢复成凹凸不平的玉佩,心头微动,浅浅入睡。
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许是心中豁然一亮,有些事明白的太晚,却无法弥补。两天后才渐渐转醒。清晨清爽的空气迎面扑来。碍于笨重的身子,缓缓地挪动身子,抚摸着圆润的肚子,隔着一层肚皮,却能感触到小家伙在腹中一点也不安分,时不时踢她几脚。
初云逗弄着腹中的小家伙,六个月大的孩子就知道欺负她了,一时轻笑出声。殿外秋日如金,一排青衣内侍迈上殿阶,轻轻地推开殿门,下意识的放轻脚步。
初云抬眼,便见宫女屏息站着,人人敛目,等待她发话。一瞬间殿内不闻半丝声响,收起嘴角的笑意,轻声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