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的身影,在这凉风袭卷的盛夏,似冰封的海浪,刹那间让人忐忑不安。清淡如风的初云,披衣坐在床上,脸色带着病态的美感,双颊却异常通红,浑身微微颤抖着,手指嵌进皮肉,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愤怒。忽然,她猛然抓住身边的男子,又惊又喜又惧道:“你说什么?容之谦,你再说一遍。”
而坐在初云身边的容之谦,温雅的面容上只是含蓄的笑笑,白玉般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温柔的眼眸,婉转平静道:“公主你如今有身子了,很多事情都有忌讳,膳食药材方面,我会安排妥当,其他不用多费心,我会帮你安排。”
初云的手反被他握着,感受到他眼中的关注,他大掌的温度,掌又柔又烫,又紧又厚。深深呼出一口气,放开他的手,好一会儿才平复心中的不安,脸上依旧带着酱红,瞳眸透着疑问:“我腹中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一切有我,放心。”容之谦柔和一笑,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心中升起不易察觉的怜惜,此生,还未有过何事让心境瞬间改变。嘴角微微一勾,更加握紧她的手。
初云看着容之谦那脱离尘世孤傲的人说起这样的话来,平常人家的男人在得知自己女人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时,除了休离就是抓出奸夫,然后杀了这对奸夫**。这世上大概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不在乎吧。禁不住目带惊奇,见他清清淡淡的浅笑,俨然又是仙谪般。心间一动,再看他宽厚结实的身子,白衣袍与夜色格格不入。
他对她的关怀,他这些言语,对她之举,早已是天经地义。仿佛他就该是这样的人,温柔且包容,淡漠且清淡。眼神蓦得散发熠熠光芒,心中暂时被他感染,这男子,竟能如此心甘。又这般美好,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对于男子的了解,她只限于在书本上。五岁那年,在宫门深深的后院,所了解的不过是一群争宠的女人。而五岁后,就连唯一能见的男人——启王也从生命中远去。
而在她十岁那年,在无数珍藏的书本中,她偷偷背着侍女,独自深夜掌灯翻过那些让人心动,羞红脸的禁书。才子佳人,爱恨缠绵,一看下去,越欲罢不能。快意江湖,神仙眷侣是她一直向往的梦想。人总是在不了解的领域倍感兴趣,当了解后,便会打破心目中的幻想。男人与女人,究竟是怎样一种莫名的关系?男人天生的欲望,还是女人甘之如饴的付出。
她一直分辨不出,也没机会辨认。心中隐隐觉得,感情是一种负累。母妃因为感情走上绝路,父王因为感情饱受情殇。记忆中,五岁前的日子,很灰暗。五岁后,在傲雪峰的十年,心很平静,天很蓝,雪很白。对于男子从来都只是希翼,或许缘分不知不觉开始播种、施肥、发芽,一场令人纠结之情开始在心中扎根。
然,心生向往的生活已远去,朦胧的情愫,单纯的心性。如今,轰然倒塌。一夕之间,她和他往日种种一去不返。
手轻颤的抚摸腹中的胎儿,这个意外沉沉地压住她的心。毫无准备的她,又生出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