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渚瞠大眼睛听妻子说话,这些他真没想过。
帝京的风云越卷越烈,晋王的谋反案席卷了不少官员,尤其是向他拍马屁的人都受到了牵连,最后是清算。
荀真在宇文泓这儿看了不少关于这批官员的名单,心下叹息,看了眼那正襟危坐处理公务的宇文泓,皱了皱眉头,上前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墨锭,挥他退下去。
宇文泓闻到一股幽香,抬头果然看到她正低头给他磨墨,知她甚深的他道:“有什么想说的?”
荀真这才抬头看着他,“其实我真的不是要干预朝中的政事,只是,只是想着这些官员的家眷,她们都是无辜的,能不能……为她们向陛下求个情?不要罚入贱籍,就放过她们吧。”将心比心,她实在不想看到她们有她这样的命运。
宇文泓轻皱眉,“荀真,你的心太软了。”虽然知道她有点聪明劲儿,但是她要在他身边立足,不是光有聪明劲儿就可以的,总要有狠下心来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旁。
“我不是心软,只是她们是无辜的一群人,给她们一条生路也不是那么难?”荀真道,“您有这个能力不是吗?犯官家属只要发配回原籍,让她们能过下去,不至于骨肉分离,这难道不是身为上位者应有的仁慈吗?”
她据理力争,如果当年皇帝可以网开一面,她娘就不会投河自尽,小姑姑也不用嫁人为妾,而她也不用在这宫墙里与至亲分离,放下墨锭,上前圈住他的脖子再一次求道。
宇文泓拥着她的腰身,转头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叹息地应了,“这件事不好办,要说服父皇同意下圣旨才行,你这丫头真是我的克星,净给我出难题。”
荀真的笑容大大的,只要他同意了,要说服帝王就不是难事,“这可是功德一件。”
严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讨论的事情,那双老眼不自觉地看向荀真,带着批判与防备,轻咳了一声,看到那两人迅速分开,这才上前说明来意。
荀真明显感觉到这太子太傅对她的不友善,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她,找了个借口下去端些吃食上来。
她在东宫的小厨房里忙了一会儿,端着做好的点心与冲泡好的茶碗正要返回宇文泓的身边之时,在回廊处遇上了严翰,看这老头的样子是专门在此等她的,上前弯腰道:“严太傅。”
严翰转头看向她,那张老脸更为严厉,上下打量了片刻,“荀掌制,有些事你不该插手,尤其是政事,后妃都不能干政,荀掌制不会不知晓吧?”
荀真的面容也不肃,听着严翰从牙齿缝里吐出来的政事两个字,看来是刚刚之事让这老头不满了,“严太傅,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干政,也不可能干政,只是禀着良心说了应说的话而已。”她再度弯了弯腰,端着茶盘离去。
“荀掌制,老夫并不喜欢你在殿下的身边转悠,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东宫很快就要迎来女主人,荀掌制该为自己想好退路才是真的,这是老夫对你的提醒。”严翰板着脸道。
她挺直背脊,“多谢严太傅的提醒,可荀真也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只要殿下不变心,荀真也不会轻言退却。”
严翰看着她微昂着头离去,那坚定的话语就像在嘲笑他似的,这个女孩真不听人劝,虽不喜欢她,可出于对荀家的敬意,他的好心提醒竟被她当成了驴肝肺,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荀真的心也不是一点也没有波动,端着托盘进去,看着那坐着的伟岸身影与俊美容颜,不禁将托盘重重地放下,然后看到他愕然地抬头,上前揪着他的脸,嘟着嘴道:“您为什么是那劳什子太子?”若他不是太子那就好了,那的心也不会那么担忧不定。
宇文泓的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她捏着,一把揽紧她的柳腰,“怎么了?有人给你气受了?”瞄了眼那托盘,“这等事让小太监去做就好,何必要亲自动手?”
荀真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没有人给气我受,我想亲手为您做点事。”
“傻瓜,若我不是太子,你我也不可能相遇,那岂不是少了不少乐趣?”他笑道,宽慰她此刻有些颓丧的心情。
外面树枝上的知了仍在聒噪地叫个不停,而屋子里的人心却是浮躁不已。
柳心眉回府已经大半年了,心里总记挂着宇文泓,看到母亲喜滋滋地进来,笑着让坐,亲自将冰镇梅子汤奉到母亲的面前,“娘,有何喜事?”
“心眉啊,今年为太子选妃圣旨已经颁下了,为娘还以为要等到秋季,没想到盛夏时节就下达了。”柳心眉之母孙氏道。
柳心眉的心头一跳,忙向母亲求证,“娘,是不是有我的名额?”
“我儿如此优秀,怎会没有名额?”孙氏道。
柳心眉这才放心地笑了笑,离他更近一步了,她的一颗少女心跳动不已,在母亲戏谑的目光下,娇羞地低下了头,半晌,忍不住道:“娘,这次正妃之位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最有机会?”
孙氏皱了皱眉头,“自然是皇后唐氏娘家的侄女唐如玉,还有吏部尚书的嫡女儿顾清蔓,听说昔日太子曾赞美过她知书识礼,大家闺秀当如是,即使争不到正妃,侧妃也必是她的囊中之物。”
柳心眉默念这两个名字,看来要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为了太子正妃的宝座,看来少不得要做一番功课才行。
接到皇宫旨意的各家女子都在做着入宫候选的准备,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三年一次的选秀之外,就属太子选妃最为盛大,比起皇帝的年老,正值壮年的太子更令人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