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正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顾清蔓的问话,这个女人每每一说话就是引经据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读的书多,所谓才女原来不过如此,正无趣间,突然看到红柱子后的身影,他的眸光就是一沉。
她起来了?气色看来不错,昨晚难道只有他一人在不爽吗?她就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顾清蔓看到他的表情微微有异,循着那道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荀真的面容,现在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东宫?难道?
柳心眉自然也发现了,微微看去,冷冷一笑,没想到她的手脚真快,朝宇文泓道:“太子殿下,昨儿下了一场大暴雨,今儿个的天气是异常的好,听说内湖的两岸风光很是秀丽,娘娘嘱我们前来慰藉慰藉殿下,不如殿下赏个脸,与臣女们一道游湖,可好?”
“太子表哥,这是好主意。”唐如玉也不会放过显摆的机会,现在的她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皇后姑姑已经给她透底了,一思及此,她的面上就一红。
莺莺燕燕都凑上前来附和着柳心眉的提议。
宇文泓笑道:“有何不可?孙大通,你下去准备一下。”可他的目光却仍是落在远处的荀真身上,然后又道:“荀掌制呢?唤她过来。”
孙大通正吩咐人去备船,突然听到要唤荀真过来,怔了怔,正要转身到寝室去,却见荀真已经走近前来,她什么时候来的?
荀真看了眼坐在亭子里主位的宇文泓,屈膝行礼道:“殿下唤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宇文泓这回不再看她,而是公事公办的声音,“孤这儿宫女人数不多,既然荀掌制今日奉许尚工之命前来,那就留下来侍候吧。”
什么?叫她留下来看他与这一群女人暧昧,她的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咬着唇不吭声。
“荀掌制就帮忙一二,咱家也忙不过来。”孙大通见到两人僵住了,忙在一旁和稀泥,殿下这样做,回头肯定要在荀掌制的身上栽跟斗,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怎么?现在是不是孤也命令不了你?”宇文泓不悦地道,他现在不痛快,所以荀真也有义务陪他一道不痛快,所以他的声音是从所未有的冷。
经过昨天那一夜抵死般的缠绵,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和缓了,现在才知道陷入了僵局,他的语气一如多年前一般,哪有半点对她的疼惜?
是她的错,她太笃定他的爱与包容,方才会没有避忌地安慰着经历人生剧变的宇文淳,是她一再地忽略了他的感受,他会生气也是她自找的,因此昨夜无论他怎么对她,她也配合,默默地承受,以为这样他就会心情好一点,哪知他非但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只是一味地判她的罪。
还用这样的方式来与她说话?还这样故意找碴,明知道她从来不高兴看到他与那群女人来往,他太狠了,眼睛有几分湿意,暗暗吸了吸鼻子,她不会为此掉一滴泪的。
“奴婢哪敢不遵殿下的命令?”荀真也冷冰冰地回答,“又不是想要挨巴掌,孙公公,有什么奴婢可以帮忙的吗?”最后她也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孙大通。
这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瞒不过柳心眉与顾清蔓两人,这两人都心下微微诧异,不过这于她们而言却是好机会。
宇文泓的脸色又更沉了一分,她居然还有理了?是他过于纵容她才会造成今日之局面,从昨天夜里他就发现,他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即使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主导的一方,实际上他一直被她拿捏着,冷哼了一声道:“不敢就好,孙大通,有哪样适合她干的就让她动手,时间不早了,速去准备吧。”
“奴婢遵命。”荀真同样气势不输他地道。
皇宫的内湖两岸风景极为秀丽,这座将内宫环绕起来的内湖有着十八座拱桥,实际上是内宫的护城河,但是由于一直以来这功能不显,最后仅仅做为主子们的游玩之处。
一艘巨大的画舫在内湖上划过,由五十名太监在底层划船,场面看起来颇为壮观。舫上有着如一座小院子那么大的亭台楼阁式的船舱,而且甲板上极为开阔,让主子们的视野更为开阔。
“臣女一直对于宫里的画舫多有响往,但亲见实知自己的想法还是显得粗俗了,这画舫竟可以精美至此。”顾清蔓赞叹道,她刚好凭栏而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能见到秀丽的风景,而且船身极稳,坐着竟是十分舒适。
“能让顾小姐这饱读诗书的才女称赞,看来孤要给布船司打赏一番了。”宇文泓随意地把玩着折扇,话虽然是对顾清蔓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荀真的身上,这小女人竟是一眼也没有看向他。
“殿下谬赞了。”顾清蔓站起大方得体地屈了一屈膝,刚想坐下,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碰到正在摆放水果的荀真,荀真的身子略为晃了晃,看样子险些要摔倒在地,最后才险险地站稳,“哎呀,荀掌制没摔着吧?”
柳心眉笑着道:“荀掌制是怎么当差的?居然还碰到顾小姐,好在没摔着顾小姐,不然太子殿下可要重重罚你了,是不是,太子殿下?”这一路上净看着顾清蔓出风头,现在找着机会借力打力,最好一石二鸟。
若太子罚荀真,虽然让姓顾的暂时占了好处,但事后太子焉能不怪罪顾清蔓?顾清蔓想在太子的面前搏取到好感那就更难了,还可以借此事让太子与荀真离心离德,那就更好。
宇文泓原本看到荀真的身子晃了晃的时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差点就要大踏步上前去扶稳她,看她安稳了,这才故作悠闲地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听到柳心眉的话,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眼荀真,果然看到她的脸上绷得很紧。“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