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推门进去看到方瑾的额前冒着冷汗,忙扶着,“瑾儿,怎么样了?”
王颖停下训斥方瑾,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荀真,“今日多谢荀掌制为我尚仪局说话了。”
“尚仪大人客气了,属下自幼与瑾儿交好,所以这不算什么。”荀真掏出帕子给方瑾抹去额头的汗水。
王颖见她不卑不亢地说话,而且也没有施人于恩的盛气凌人,友好地笑了笑,见她自告奋勇地要扶方瑾回去,想着自己的差事还未了,所以道谢了几句。
方瑾咬牙忍着腹痛,抓紧荀真扶着她的手,“真儿,你不用陪我也可以的,我知道其实你还是想着太子的,回到殿上去看看吧。”
荀真摇头,将她的手绕到自己的脖子上,“走吧,那些个事看不看也罢,太子与我又没有什么了,他爱抱什么美人就抱什么美人,与我何干?”
话虽说得好听,可又怎能真的放下?
方瑾叹息了一声,不再出言阻止,感情的事不到别人插手,以前若她不是在荀真身后推波助澜了一番,也许今日真儿也不会痛苦了,当时的她也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荀真将那殿上的音乐声抛诸脑后,扶着方瑾一步一步地走回宫门口,突然看到孙大通等在那儿,“孙公公,您怎么在这儿?”
孙大通指了指身后的一座小轿,“殿下让咱家等在这儿的,刚刚在殿上摔了一跤,只怕这个宫女没有体力走回尚仪局,还是乘小轿回去稳妥一些。”
荀真突然如雷击一般转头看了看巍峨的宫殿,他居然还细心至此?内心微微一动,但想到那次的不痛快,又很快压下心中的情意。
方瑾看了眼荀真,七八年的朋友,焉能不知晓她的性子?况且她也不想因为她让真儿欠下太子更多的人情,那样不利于真儿自己去判断这段情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婉拒道:“殿下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一段路而已……”
“有劳孙公公了。”荀真却打断方瑾的话,扶着一脸错愕的她坐进轿子里,小声道:“瑾儿,现在你的身子要紧,既然有方便可行,何必要拒绝呢?”
“真儿,这样可好?”
“没关系的。”
孙大通顿时眉开眼笑,吩咐起轿,与荀真并排走在轿子之后,叹息一声,“荀掌制,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吃不好,睡不好,咱家看你也不像过得多舒坦,何苦大家受罪呢?”
“孙公公,这也是他吩咐你说的?”荀真看着前方的绿呢小轿。
孙大通看了眼她没有什么表情的侧脸,这荀真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殿下是什么性子的人,荀掌制不知道?哪会让咱家说这些来搏同情?殿下对荀掌制的用心,咱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些话是咱家的心里话。”
荀真的眼里一酸,孙大通不至于说谎来骗她,只是现在心已倦了,那颗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心怎么也提不起来,他不能谅解她与七皇子的友谊,她也不想去容忍他身边越来越多的女人,那让她觉得自己爱得太微不足道,“孙公公,请你转告太子殿下,就说荀真很感激他的帮助。”
孙大通怔了怔,好说歹说了一大通,这荀真怎么越来越顽固?
太和宫的大殿上,轮到顾清蔓这才女表演才艺,只见她娉婷地上台,朝帝后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优雅地坐在琴台后,展示她拿手的琴艺,优美的琴声在大殿里响起。
宇文泓自荀真离席后,眸子里就不再有一丝丝温度,不甚在意地看着这女子表演,喝了一口杯中物,这琴音听来如噪音一般,依母后的心思,是不会将这正妃的位置给了外人的,即使唐如玉的表现并不精彩。
突然,正沉浸在音乐中的顾清蔓的手指轻轻一挑,一根琴弦断裂开来,琴音凌乱,顿时傻眼了,怎么会在这关头上出错?这琴她上台前检查过,不会出这差错的?斜眼看到父亲的脸色铁青,这下该怎么办?顿时有几分六神无主,这意外来得太突然。
在人群里的柳心眉讽刺地笑了笑,这顾清蔓当众出了这个丑,只怕侧妃也轮不上她,睨了一眼不掩喜色的唐如玉,她的眉眼阴沉下来,她表现得再好也越不过这唐如玉去,暗暗咬了咬牙。
“没想到今天出错的人不少啊?母后,看来当时没有惩罚那宫女还是明智之举,不然顾小姐岂不是要被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宇文泓打趣道,对这顾清蔓,他也没有一点怜惜之情。
接着有些“吃吃”地笑声响起,这让台上的顾清蔓脸色涨得通红,连最后的变通都想不到,颤抖着行礼。
“皇上,娘娘,臣这女儿一时紧张有所错也在情理当中,太子殿下,她以后会改好的。”顾尚书站起为女儿解围。
“孤不过是打趣一两句,顾尚书莫要紧张。”宇文泓道。
“顾家千金这本宫看着也挺好的,这错也不是她愿意的,皇儿今日有先见之明,若是之前处置了那宫女,只怕现在别人要置疑本宫处置不公,有先例可循,顾家千金下去吧。”唐皇后一派雍容地道。
这话搏得宇文泰赞许地一笑,皇后处事越见风度。
惟有顾家父女的脸色难看,将她与一名宫女相提并论,本身就是贬低她的身份,只怕这太子正妃是轮不上自己了,顾清蔓咬咬牙,无论如何要找出那个暗害她的人。
尚仪局,荀真扶着方瑾躺到床上,湿了巾帕给她擦擦汗,“瑾儿,好些了吗?”
方瑾正要回话,房门被人推开,只见到方珍司膳正与圆脸的谷司药走进来,一看到侄女青色的脸,紧张地坐在床沿,“你怎么会在御前出错?瑾儿,可是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