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年老的王爷王妃都面容一怔,其中宗亲中最年老的韩王道:“这是我们宇文氏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兼宫女置喙。”
柳太后得意地看着她,恶毒地笑道:“荀真,你就算天天伴在君侧又如何?你,始母不被宇文氏的宗亲所承认。”
荀真的头微微一抬,仍是那般地道:“太后娘娘,韩王爷,你们这些话难道不觉得是自欺欺人吗?”看到他们那自我感觉良好中回到现实,脸色颇为难看,遂微微晗首坐回轿辇中去,由宫人前呼后拥地离去。
柳太后看得眼里要冒火,嚣张,太嚣张了,竟然在她这太后面前坐着轿辇离去,深呼吸一口气,其实何尝不知道荀真那丫头无需宗室的肯定,只要宇文泓认可她就行,而且宇文泓当太子时就与她有关系,从这一点来看,心眉等人反而算不得宇文泓的妻妾,毕竟连一夜君恩都未承受过,如何算是夫妻?
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她头也不回地道:“大家不要受到那嚣张傲慢的丫头影响,她是奈何不了我们的?皇上要当仁君,就可受到孝道束缚,荀真的猖狂的日子不久了。”
看到父亲过来,她的眼里微微有些诧异,心底却是往下沉,宇文泓这帝王却是一次也没有出来见她。
红红的宫墙快速地往后退,荀真走在这宫道上已经不止一次了,惟有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昔日那个连反抗之力也没有的小小宫女,凡是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弯腰静候她离去方才能转身离去,她的心里百感交集。
到了那改名的青鸾宫前,看到方瑾圈着双手笑看她,“总管事大人,属下要不要也回避?”
荀真示意太监落轿,快速起身上前揽着她的肩,同样笑道:“一大早就拿我来取笑,瑾儿,你这话我不爱听。”
“真儿,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学不会一朝得道,鸡犬升天的势力小人的嘴脸,皇上真是捡到宝了。”方瑾笑道,但是眼里有着羡慕,这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情实在令人动容。
荀真却是亲热地挽着她的手,“不是我不会,而是这样会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顿了顿,“你这话只能算是说对了一半,尚仪局里典乐一职有空缺,我打算升你上去……”
方瑾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薜子行那个混蛋在那天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后,居然在牢里自尽了,看着他的尸体,既解恨又感到一丝丝的酸楚,终于结束了,只是却是一回首已是百年身,遂道:“别,真儿,我无心恋栈这权力地位,你若是我的好朋友,就不要再提这些,往后就多纵容我一点,我就高兴了。”
荀真感觉到她话里的悲凉,“瑾儿,你别这样,一个薜子行而已,往后你若遇到心上人,我一定会成全你们。这职位你还是别推脱,不然方珍司膳会念你念到你耳朵起疹的。”
“我姑姑就是那性情,但我响往的是自由,所以那职位不适合我,真儿,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怕你会安排了我的职位,我若不受会让你为难的,你这新官上任,多少还是要给你留点面子。”方瑾笑道。
荀真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方珍的怒喝声,“方瑾。”
方瑾头一缩,朝荀真挥挥手,赶紧逃,不让她姑姑抓到她念经。
荀真看到方珍想要追上去但又顾忌这初次的早会,怕若缺席会引她不快,遂道:“方珍司膳,今儿个的早会你不用出席了,赶紧去将瑾儿给我劝说妥了。”
方珍这才欣喜地屈膝,“是,谢总管事大人体谅。”
荀真第一次以这总管事的身份举办的早会,六名尚级宫女及内侍省的省监们先是祝贺一番,然后都有几分坐立不安,坐在主位上的她抬手让人给众人端茶碗,“大家无须不安,荀真不是忘本之人,会记得自己的出身。大家也无须拘束,要通力合作才能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
几人看到荀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这才放开手脚汇报工作,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会后,荀真留了彭尚工等比较亲厚之人说话,特意将蒋星婕与燕玉等十几名女史划到青鸾宫来当差,特意让张尚宫登记名册,因她之故,后宫的一些制度也有些小小地改动。
正在天近午时,准备用膳的时候,有人急匆匆进来在她耳边道:“总管事大人,柳相刚刚心绞痛发作被抬出宫了,而太后娘娘仍静坐在那儿,似乎非要逼皇上妥协。”
荀真心里不禁骂了一句,这个老头准备借病给柳太后行方便之门,实在可恶之极,正要起身回华龙宫,又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楚依依来了。
楚依依?
昔日大皇子宇文渚的妻室,荀真的眉微微一皱,她与楚氏的交往并不多,但是上回围场之事,欠了楚依依一个人情倒是真的,遂道:“请她进来。”
楚依依一身宫装风风火火地进来,年长荀真许多的面容依旧是那般爽朗,一进来即笑道:“听闻荀总管事初次上任,我这祝贺但愿没太迟。”
她的眼睛盯着荀真看,很自然地看到她身上华丽的紫色宫装,比起几年前稚嫩的面容,现在的她倒像朵盛开的蔷薇花,颇为水灵。
荀真亲自引她入座,如果说宇文氏的宗室里与她有点交情就属她了,“大王妃拿我来打趣了,再怎样不也还是宫女一名?”示意燕玉上前奉茶。
楚依依却是笑道:“此宫女非彼宫女,总管事过谦了。”
现在如果有谁还将荀真当宫女看,那人就是傻子,而她楚依依并不是傻子。宗室里这两天议论荀真的话特别多,先皇的诸皇子妃们都对荀真意见颇大,不愿与她来往,其实殊不知这样会错过与荀真打好关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