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打枪?”山田久次郎叫道。
野村敬二毕竟是老兵油子了,他马上答道:“东北方向,是三八步枪的枪声,距离这里有两里地远!”
山田久次郎马上拿起望远镜向东北方向望去,可是山高林密,望远镜根本就看不出去多远。接着又是“啪啪!啪!”三声枪响,仿佛是故意这样打的信号枪。
野村敬二明白了,连忙举起手中的步枪,向空中也放了三枪,那边又是三枪!“这是小泽一郎和田耀祖在跟我们联络!”
“吆西!方向东北,前进,快快地跟小泽君回合,注意留下记号,快快地!”山田久次郎下令道。两支部队在相互鸣枪中向对方靠拢,终于在天黑前会师于一片乱石岗前的一潭溪水旁。
乱石岗上方的一片密林里,孙铁蛋正带着郝三于亮子等七八个胡子躲在灌木丛中,盯着水潭旁正在点起篝火搭建临时营地的日本人和警察们。
“单人(郝姓)三!你看着,我们睡觉,半夜招呼我!”孙铁蛋委身在一个石头后面,拽了一堆枯草,蜷着身子躺着,其他几个胡子也都找地场睡觉。
郝三点头,手里拿着一张竹弓,悄悄在一颗怀抱粗的松树下靠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斜下方四五十米远的那潭水泡子,泡子沿稍微平坦的地场总共点了五堆篝火,十几顶简易的帐篷一溜支了起来。
黑衣服的警察围坐一堆儿在火上烤着吃食,离得远也看不清楚他们烤的什么,还有人掏出来随身带着的水壶喝水,黄衣服的小日本子宪兵总共坐了三堆儿,也有些人钻进帐篷了。
夜色降临,天完全黑透了,火堆旁的人渐渐少了,大部分都钻进了帐篷。在水泡子的两边,都设了岗哨,一边儿是黄衣服的日本人,另一边是黑衣服的警察,都是两人岗,他们也不是很认真地站岗,而是在最外边的火堆旁抱着枪坐着。
郝三还看到,所有的枪,他们都没有带进帐篷,也许是帐篷里空间狭小,长枪都在帐篷外头支成一圈,子弹带,机枪、手榴弹箱子,都摆放在帐篷外。郝三就数那些枪,和有几个掷弹筒,他不住地咽着吐沫,眼馋的不得了。
日本军队行军驻扎有个特点,就是在吃饭和休息的时候,所有的步枪都会以班或者小队为单位,竖成一圈支在一起,因此经常被东北抗联很容易就抢了枪。
午夜,郝三悄悄将孙铁蛋推醒。孙铁蛋爬起来,伸伸胳膊腿儿,抻脖儿往下面的水潭看,郝三已经将另外几个崽子都推醒了。
几个崽子手里都是竹弓,背后背着砍刀。孙铁蛋一摆手,郝三带了几个人向左边的警察哨兵摸去,孙铁蛋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向这边的两个日本兵站岗的火堆摸去。
十几米距离的时候,已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哨兵也靠在火堆旁抱着枪睡着了。两边的胡子几乎同时下手了,“嗖嗖!嗖嗖!嗖!”几把竹弓竹箭齐发,箭矢的铁头都是浸泡了长虫的毒液的,箭箭都是对着哨兵的脖子射去,结果两边四个哨兵没有一个发出声音,每个人脖子都射穿了两箭,倒在火堆旁不动了。
孙铁蛋乐了,带人悄悄从两边下来。他瞄准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狸猫一样穿过去,一手拎起来轻机枪,一手拎了一箱子子弹,其他人按事前的分工,每人都背了四杆三八大盖,有两个专门负责背子弹带,还有一个扛了两箱子手雷。
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回了黑漆漆的老林子,将武器放下,孙铁蛋小声说:“三儿,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我再下去一趟,再搞他一挺歪把子!”
郝三拉住孙铁蛋说:“二当家的,见好就收吧,整出动静来就悬乎了!”
“没事儿,有动静你们就开枪,天黑,小鬼子不敢把咱咋地!”孙铁蛋转身就下去了。
当中的一顶帐篷旁边架着一挺黑色的歪把子机枪,孙铁蛋几步穿过去,眼瞅着就要到跟前了,突然从帐篷里面就出来个没穿裤子的小鬼子,他本来是迷迷糊糊出来解手的,结果跟孙铁蛋打了个照面!
孙铁蛋将手指往嘴巴前面一放,一手将腰间的二十响匣子枪拔出来,对准了这个鬼子。鬼子马上就醒了,双手举的老高,眼睛定定地看着孙铁蛋,盯着他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嘴巴张成了鸡蛋的形状。
孙铁蛋一手握着匣子枪,一手将歪把子机枪拎起来了,用枪口上下指指那个鬼子,那鬼子点头跪了下来。
孙铁蛋一步步向后退着,眼睛始终盯着那个鬼子,到了林子边,孙铁蛋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那个跪在地上的鬼子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胡子!胡子!啊!”
“啪!”孙铁蛋抬手就是一枪,将这个鬼子的天灵盖给揭开了。
枪声一响,可不得了,郝三他们立马就对着那些帐篷开火了,孙铁蛋喊道:“别打了,拿上枪枝弹药,扯呼!”
鬼子和警察从帐篷里面爬出来,操起枪乒乒乓乓向四下里一通乱打,根本看不清胡子朝哪个方向跑了,黑灯瞎火的四周都是老林子,他们也不敢进去追,乱打一气,并没有招引来火力袭击,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山田久次郎连忙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死了四个哨兵和一个起来解手的宪兵,丢了十二支三八式步枪,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外加两箱子甜瓜手雷,一箱子机枪子弹和十几条步枪子弹袋。山田久次郎再也不敢睡觉了,命令所有人全副武装,收起帐篷装备,原地坐等天亮。
田耀祖抱怨道:“我就说,剿匪没那么容易的,这里是鬼见愁,这帮胡子神出鬼没,咱们进来就是送死来了,明儿个赶紧地趁早出去吧,往后这烂眼子事儿别找我,谁爱来谁来吧,俺回县城了,不跟你们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