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如今就住在了医院,每天照顾乔夏跟老父亲,乔父来看过几次,乔母就没给他好脸色过,连房门都不开,还把送来的东西给砸出去。乔父吃了几次闭门羹,只得托乔安做说客,乔安隔着门轻声细语的劝她母亲,“妈妈,我知道姐姐的事您生爸爸的气,可当年您为姐姐跟爸爸分居了两年,也算是惩罚了他。再说,我们乔家在Z市里也算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圈子里的人都关注着在,如今你把爸爸关在外面,叫别人看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呢。”
乔母思量再三,这才开了门。
除了乔父之外,另一个人更加积极——许沉光一天之中最少早中晚要来个三四趟,乔母这回连旁人的劝阻都顾不得了,逮到许沉光就骂,恨不得把乔夏受的苦全推到他一个人身上去。但无论她骂得如何过分,许沉光始终一声不吭,乔母骂着骂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最后变成了冷眼旁观。反正许沉光与乔安分手的事已成定局,而且他还是孩子的父亲,她没有权利干涉许沉光来看孩子。
许沉光虽然来得勤,乔夏却不怎么待见他,赶了对方好多遍都无效后,乔夏干脆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任由许沉光在椅子上静静坐着,只当他是空气。
至于文修,每天来的次数更多。不为别的,因为他是乔夏的主治大夫——乔夏的病情他没让任何人插手,打针配药包括一日三餐饮食他都亲力亲为。乔母自然是乐见其成,有院长亲自照顾女儿的病情,她巴不得文修一天来几十次。
偶尔文修来的时候许沉光也在场,两个男人之间便反应微妙。许沉光陪着丁丁玩玩具,眼光时不时向文修掠去,而文修给乔夏打针换药,却留意乔夏有没有分心去看许沉光。他观察了几次,有一次发现乔夏的眼神果然瞟了两次,心里登时酸酸的,手里的针头哧溜一歪,要扎入静脉的针尖瞬间扎入了动脉内,痛得乔夏一声大喊:“老好人你谋杀啊!”
殷红的血珠子顺着针尖往外冒,文修赶紧给乔夏止血,见她痛得眉头都皱起来,文修迅速转移她的注意力,“明早想吃什么?”
乔夏的注意力果然转移,“我想吃牛肉面。”
文修摇头,“换其他的成吗?生病忌辛辣。”
“那鸡汤粉丝。”
“鸡肉是发物,不能吃。我还是给你买小米粥配谷物麦片吧。”
乔夏耷拉着脑袋,“我已经连续吃了五天了……”忽地双眸一亮,“我想吃老陈记的水晶蒸饺!”
乔母在一旁哄道:“夏夏,老陈记在隔壁的Y市,开车就得要三个小时,怎么给你买嘛!等病好了让老张开车送我们去行不行?”
乔夏怏怏地躺下了。
夜里,文修去查乔夏的房。乔母带着丁丁去外公的病房照顾了,房里只剩乔夏一人。
见文修来,乔夏自觉的把温度计塞进了腋下,过了会文修拿来一看,“36度7,还好。”说着递过去两片药,“快吃吧,吃了好好睡觉。”
乔夏乖乖把药吃了,见文修坐在她床头旁一直瞅着自己,便问:“你怎么了,还有事吗?”
“没事。”文修摇头,他就是想在她身边坐一会,哪怕什么也不做。
“哦。”乔夏也没催他走,翻个身继续玩手中的平板,文修见她在刷淘宝,便凑过头去看,“你想买什么吗?”
乔夏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擦脸的香香了,妈妈给我买的那种我用了过敏。现在住院,我又不方便自己去商场挑。”
文修哦了一声,安静地看着她在平板上点来点去。乔夏玩了一会,忽地想起一件事,抬头问:“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文修想起上次指责乔夏的话,登时无地自容,“我……我误……”
那个会字还没说出口,乔夏迅速接了口,“老好人,我开始是利用你。因为我跟许沉光的事太过尴尬,我怕家里介意,只得带个男伴回去让他们释然,那天本来是约了一个同学帮忙的,但同学突然有急事去不了,我就只能临时找人顶包,刚巧就遇到了你……虽然第一次见面我有点那什么,但你送了我项链以后,我就把你当朋友了……”
“离开家后,我再也没有收到别人送的生日礼物,那天我真的很感动。”她看向文修,杏眼里波光闪烁,手在枕头下一摸,掏出个盒子来,“我把项链赎回来了,我不会再把它当掉。”
文修默了默,他已经知道乔夏当项链的原委,张小佳都告诉他了,他问:“因为要赎项链,才去那个比基尼秀吗?”
乔夏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抬起下巴得意一笑:“怎么样?我穿比基尼漂亮吧?是不是身材超火辣,瞅一眼就想流鼻血?”
文修噎住。他知道,乔夏懂他的歉疚,她插科打诨的玩笑,无非是想减轻他的内疚而已。她从未生过他的气,相反,她用她独特的方式一笔带过他给的伤害。
——其实乔夏才是最大度的人。那看似坚硬彪悍的外在之下,藏着一颗柔软而宽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