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又有两三次,傅君卿和傅君翎奉师父之命进宫侍奉或是办差,若谨总是寻了各种机会挑剔君卿的不是,然后再各种向傅清冷明着暗着的告状,害傅君卿次次都要受罚。
傅君卿对谨后做的这些事情却仿佛并不在意,可是傅君翎却很是懊恼,忍不住在师父跟前为师兄辩驳。
傅清冷的脾气是有错就当罚,若敢巧言辩错,更要加罚。如此一来,不仅傅君卿那里的责罚没有减少,有时便是翎儿也一起被罚了。
傅清冷就是打死傅君卿,若谨也不觉得心疼。可是听说翎儿被罚,她就难免心疼,不由也就收敛一些。
这次傅君卿和翎儿入宫,依旧是她向傅清冷要求。她确实有些事情要吩咐卿儿和翎儿去做,更主要的是,傅君卿做了一些事情,让她忍无可忍,她一定要当面教训傅君卿,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可是真打完了,若谨没有一点消恨的感觉,心里依旧是赌得难受。
“你知道我为何打你?”她问傅君卿。
傅君卿抬起目光:“姑姑是卿儿尊长,自可对卿儿训责。”
若谨强忍住,没再给他一巴掌。毕竟是皇后之尊,方才已经失仪,可是不能再让他笑话自己了。
虽然傅君卿神情恭谨谦和,若谨就是觉得他是在心底里笑话自己,笑话自己无理取闹,笑话自己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笑话自己总是去寻他一个晚辈的麻烦。
若谨知道傅君卿不怕自己,自己这个皇后或是姑姑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威慑力。
他之所以还很乖地跪在这里,当然不是因为敬重自己,或是对自己的责罚心悦诚服,他只是不想给自己借口和机会去向他师父傅清冷告状而已。
幸好他还怕傅清冷,怕傅家的家法,否则还真是要无法无天了。
“你胆子不小,竟然敢从我这里偷了解药。”若谨走到凤椅旁,端坐了,才缓缓地道:“忘忧丹的解药。”
“姑姑明鉴。”傅君卿神色不变。
“果真是你!”若谨腾地站起。
“卿儿问过诸葛先生,若是忘忧丹之毒十六年不解,那中毒之人,将永无清醒之日。”傅君卿淡淡地道。
诸葛先生就是当初将忘忧丹送给若谨之人,天下第一用药高手。
“你找到了诸葛先生?”若谨更惊,甚至忘了追究傅君卿私自为茉莉解除忘忧丹之错。
“姑姑明鉴。”傅君卿的语气依旧很淡。
若谨站在那里,神色忽明忽暗。
“这么说来,淑妃也没有死吗?”若谨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凉气。
“姑姑明鉴。”傅君卿第三次重复了这句话。
若谨简直要被他气疯,“你这个小畜生!”若谨哪还顾得上母仪天下的风范,踏前一步,又扬掌而下。
“皇后娘娘,太傅大人求见。”方才奉命去殿外的丫鬟跑了进来,匆忙禀告。
若谨的手扬在半空,猛地收回:“让他进来。”
“是。”宫女匆匆跑了出去,还未迈出殿门,傅清尘已经缓步走了进来。
“太傅大人,皇后娘娘传见。”丫鬟忙蹲身行礼。
傅清尘淡淡一笑:“我已经听见了,你下去吧。”
谨后看着傅清尘,声音很冷:“太傅大人不知越礼了吗?”
傅清尘毫不在意:“你我亲如兄妹,何必在乎那些俗礼?”
谨后冷哼一声,返回凤椅端坐。
“卿儿见过二叔。”傅君卿跪在地上,微转了身体,向傅清尘问礼。
傅清尘瞧瞧傅君卿:“惹你瑾姑姑生气了?”
“二叔明鉴。”傅君卿不置可否。
若谨听见他说“明鉴”两个字就气怒,也不知这两个字是谁发明的,真是各种含混各种歧义各种通用了。
“给二叔看座。”傅清尘含笑吩咐。
“是。”傅君卿立时站起,去旁侧搬了一把太师椅,放于太后的凤椅旁。
“二叔请坐。”傅君卿欠身。
“嗯,乖,站过一旁。”傅清尘缓步端坐,傅君卿则站到椅子旁垂手侍立。
“掌灯!”傅清尘轻喝。
“是,掌灯!”殿外侍奉的太监宫女们一声声地传下去,不一会儿,又鱼贯而入两列宫女,将琉璃灯盏一盏盏地挂起来,殿上立刻亮堂了起来。
若谨不由暗暗气恼,好你个傅清尘,不好好在你的平阳王府当你的太傅大人,又来我的坤宁殿摆得什么谱!